第5部分 (第2/5页)

默默地坐着。

我一点都不恐怖了,连他们惊讶的目光,都变成温和的注视,我才明

白他们是绝无攫住加害于我的意思;所以注视我的,自然因为我是女子,是

旅途独行无侣的女子。但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呢?因为我身旁有了护卫——不

认识的老婆婆;明知道她也是独行的妇女,在她心里,在别人眼里,不见得

是负了护卫我的使命,不过我确是有了勇气而且放心了。

靠着窗子睡了三点钟,醒来时老婆婆早不在了;我身旁又换了一个小

姑娘,手里提着一个篮子,似乎很沉重,但是她不知道把它放在车板上。后

来我忍不住了说:“小姑娘!你提着不重吗?为什么不放在车板上?”可笑

她被我提醒后,她红着脸把它搁在我的脚底。

七月二号的正午,我换了正太车,踏入了我渴望着的故乡界域,车头

像一条蜿蜒的游龙,有时飞腾在崇峻的高峰,有时潜伏在深邃的山洞。由晶

莹小圆石堆集成的悬崖里,静听着水涧碎玉般的音乐;你知道吗?娘子关的

裂帛溅珠,真有“苍崖中裂银河飞,空里万斛倾珠玑”的美观。

火车箭似的穿过夹道的绿林,牧童村女,都微笑点头,似乎望着缭绕

来去的白烟欢呼着说: ”

“归来呵!漂泊的朋友! 想不到往返十几次的轨道旁,

这次才感到故乡的可爱和布置雄壮的河山。旧日秃秃的太行山,而今都披上

柔绿;细雨里行云过岫,宛似少女头上的小鬟,因为落雨多,瀑布是更壮观

而清脆,经过时我不禁想到 Undine。

下午三点钟,我站在桃花潭前的家门口了。一只我最爱的小狗,在门

口卧着,看见我陌生的归客,它摆动着尾巴,挣直了耳朵,向我汪汪地狂叫。

那时我家的老园丁,挑着一担水回来,看见我时他放下水担,颤巍巍向我深

深地打了一躬,喊了声:“小姐回来了! ”

我急忙走进了大门,一直向后院去,喊着母亲。这时候我高兴之中夹

着酸楚,看见母亲时,双膝跪在她面前,扑到她怀里,低了头抱着她的腿哭

了!

母亲老了,我数不清她髻上的银丝又添几许?现在我确是一枝阳光下

的蔷薇,在这温柔的母怀里又醉又懒。素心!你不要伤心你的漂泊,当我说

到见了母亲的时候,你相信这刹那的快慰,已经是不可捉摸而消失的梦;有

了团聚又衬出漂泊的可怜,但想到终不免要漂泊的时候,这团聚暂时的欢乐,

岂不更增将来的怅惘?因之,我在笑语中低叹,沉默里饮泣。

为什么呢?我怕将来的离别,我怕将来的漂泊。

只有母亲,她能知道我不敢告诉她的事!一天我早晨梳头,掉了好些

头发,母亲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我这样一句说:“你在外边莫有生病吗?

为什么你脸色黄瘦而且又掉头发呢?”素心!母亲是照见我的肺腑了,我不

敢回答她,装着叫嫂嫂梳头,跑在她房里去流泪。

这几天一到正午就下雨,鱼缸里的莲花特别鲜艳,碧绿的荷叶上,银

珠一粒粒的乱滚;小侄女说那是些“大珠小珠落玉盘”。家庭自有家庭的乐

趣,每到下午六七点钟,灿烂的夕阳,美丽的晚霞,挂照在罩着烟云的山峰

时,我陪着父亲上楼了望这起伏高低的山城,在一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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