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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人飛小艇,壯士拭雕弓。
泣血為報國,作鬼亦梟雄。
「尤瑜兄,既然革命先輩前赴後繼,肝腦塗地,滌盪了舊社會的污泥濁水,為我們創建了一個光芒四射的新中國,我們就沒有理由不礪志圖強,泣血報國,徹底改變祖國一窮二白的面目。至於說立即離校,我認為不妥。因為這樣,別人的猜測誤會,就會更多。我看還是期末放假,和大家一道離校為好。這個月你還是當採買,使出你的渾身解數,將伙食弄得好上加好。就像今天的落日,最後噴射出燦燦的金光,給人留下最美好的印象。」
談話之間,紅日很快就墜入了山隈,竹海十分惋惜落日的霞光,斂跡如此之快!他怔怔地望著蒼山碧水,白雲藍天,期盼失去的東西,像噪鳴歸巢的暮鴉一樣,能夠重新回來。可是,他知道,這一切都如落日的餘輝,亭下的流水,遠逝的春天,是無法找回來的。當燃燒的落日熄滅了最後一束光焰的時候,尤瑜拍了拍竹海的肩膀,斬決地說:
「竹海兄,既然你我誓做英雄豪傑,那又何必兒女情長!該來的已經來了,該去的就讓它去,我們就遵循自己的理想,各自走該走的路。嘴巴擱在別人的頭上,別人想怎麼說,就讓他怎麼說吧。是好漢就要敢於面對現實,當眾脫褲子,何必羞羞答答。快潰爛的癰疽,最好早點開刀,早流出濃,傷口就會早點癒合,又何必遮遮掩掩,將紅腫描繪成艷麗的牡丹,把糜爛胡吹為乳酪?」尤瑜伸出手與竹海擊過掌後,懇切地說,「竹海兄,我雖無能力走你那樣的陽光大道,但『盜亦有道』我誠懇地向你保證,我一定百倍努力,堅定地走自己能走的鐵定正確的羊腸小道。不成功,便成仁,即使千迴百折,也決不回頭。你做安邦興國的孔聖,我做濟困救人的盜跖,與你雙劍爭雌雄。我將永遠珍惜我們彼此肝膽相照的情分,好讓我們將來永別這無限美好的江山的時候,回味這段潔如冰雪、濃如凝脂、甜如蜂蜜的高山流水般的交誼,有如眼前的紅日,展現出燦爛的微笑。只是現在這種結局為我始料未及,這半年來我勤勉地給新荷寫信,這一年多來我努力工作,勤奮學習,妄圖在池新荷心目中建立起誠信大廈,掃卻她腦海中留下的對我的污穢的記憶,消除我們之間的誤會,看來這一切努力都付諸東流了。往後更不知新荷怎麼看我,我也再沒有顏面走進和平街五十一號了。同樣,你是刺破青天『高山』,我是穿行谷底的『流水』,我們之間,差別不啻天壤,今後我們也不再可能聯袂。不過,我會百倍珍惜我們這段山海深情,我們『道』雖有別,『性』也不近,但我們還是有個共同的目標,一切為別人,不會只瞅著自己的鼻子。我想我們精神的『高山』『流水』,還能結成伉儷。可是現在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只能是各走各的路,兩條軌道上跑車,恐怕永遠也不可能有交匯點。唉,這是我人生的最大的悲哀,最大的悲哀啊。好,不說這些了,時候不早了,你應該回校,我也應該回家了。」他說完,即刻轉身,匆匆地走出秋爽閣,任憑竹海怎麼呼喊,他也沒有再回頭,大概是他不願意讓竹海看到他的泫然而墜的淚雨……
竹海聽他這麼一說,本來還想喚他回來,好言安慰尤瑜,並了解他與池新荷近來通信的情況,以後他要替尤瑜傳書達情的仇虬給池新荷多做些思想工作,時過境遷,新荷了解了事情的真實原委,不只會消除誤會,而且因此更會對他倍增敬慕之情。今後他尤瑜定能毫無愧色地走進和平街五十一號的。同時竹海也想說明自己,今後即使與他天各一方,他還是會懷念他們之間這段時間的遠勝伉儷的情分的。可是尤瑜不由分說,頭也不回地急急走了。
尤瑜走後,人去樓空,秋爽閣空蕩蕩的,竹海仿佛置身於闃寂的空山里。秋爽閣懸於青龍潭上,他的心似吊在無所憑依的半空中,樓,空蕩蕩的,他的心,也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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