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2/5页)
”,周老五光棍一条,却爱好做月老,不为别的,就为那一张贪杯的嘴。他一生嗜酒,做几个媒人,总有些散糊味儿的包谷酒解馋。
我嘎爷暗暗将驼背周老五请到家中。
那时,陆倩儿正跟临家的三嫂子学扎花袜底。
驼背周老五一颠一颠地赶来,捡把竹椅坐下,喝了一缸子老荫茶,再点上一根土叶烟,即张开他满嘴的黑牙说:
“有一个合适的娃,配你家倩女子绰绰有余。他就是我们周家梁子周大顺的独生娃儿周双桥,小名叫个桥娃子。20岁,脸盘子不啷格样,但虎背熊腰,做事利落,能干。”
之后,驼背周老五撮起他两片薄嘴皮子,将我那未来法定的爹和我未来的家吹捧得天花乱坠,鸟毛直飞。
如:“桥娃子打起那骨牌来,简直不摆了,天九地九乱胡,外加盘盘一二四。还有他‘炸金花’,同花顺、拖拉机、滚筒,几乎盘盘不离手,手气好得像赌神。特别是牌桌上‘吃鸡’,简直叫人防不胜防。”
如:“晓得桥娃子平时做些么吗?夏天做鸡贩子,把观音街的公鸡母亲大鸡小鸡一篮装起来,搭班车拖到奉节城卖,一斤赚两块,一趟下来,就是两百块的收入。还有,冬天来了,帮几个广柑贩子到草堂收脐橙,走河南武汉昆明,收取代收费,三两趟下来,荷包就胀破了底儿。”
如:“桥娃子那五间大瓦房,全粉得白哗哗的。家中那录音机、收音机,整天嗷嗷叫。那台十七的熊猫电视机,那电视信号啊,好得不摆了。晓得转播台在哪儿吗?七曜山的乌云顶,跟我们周家梁子就一个山梁相隔哪,那转播台还不就当是自家的?”
现在的年轻娃,哪个不想看电视?嫁到周家,那还不是耗子落到米缸里,苦人人儿进了福窝窝?再想到自己的吊窝岩,偌大个村子,都包产到户*年了,每家的几亩坡坡地,产些包谷红苕只够塞牙缝,哪有闲钱去弄那带现代的玩意儿呢?莫说电视机,连台录音机都没有,我嘎爷、嘎嘎、大嘎爷、大嘎嘎顿时都勾下头去,嘿嘿声媚笑不止。
周老五再鼓起他的薄嘴皮子,更让陆世富心旌荡漾。
“晓得周大顺是搞么的吗?大水坝碳素厂的采购员哪,每月工资几千块!周家就桥娃子一根独苗儿,将来要是接班,那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真是可怜,一辈子守在吊窝岩的我嘎爷,像只灶底下的灶鸡子,就这样让这个该死的驼背给骗了!能跟厂里的干部攀高亲,那是前辈子烧来的高香,他当然心动。只是,我嘎爷不晓得,那时中国的工厂早已取消了接班制,而且,周大顺也不是么采购,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碳棒工。
看着驼背油光焕发的脸,我嘎爷的脸色也油光焕发起来。我嘎嘎、大嘎爷、大嘎嘎的眼中,均涌起神彩弈弈的光。
“平儿,快去三嫂子家,唤你姐姐回来。”我嘎嘎结结巴巴地说,因为激动,声音也颤颤的,像坏了磁带兀自转动的录音机。
我大嘎爷也一声吼:“快去!”
平儿,陆平儿,就是我亲亲的现在惟一还在的舅,那年整7岁。1985年,我嘎爷、嘎嘎顶风作案,违背国家计划生育政策,躲到湖北建始四十二坝整整七个月,终于生下一个虎胎——陆平儿。这让我嘎嘎很是扬眉吐气,说话声也一下子威武起来。而就在1990年,我嘎嘎再接再厉,又为我生下第二个舅,取名陆安儿。那年国家罚款凶,超生三胎达四千多块,我嘎爷、嘎嘎在生下陆安儿三天后,星夜奔四十二坝,将我的小舅寄养到我嘎嘎的娘家。于是,我妈娃七十多岁的嘎嘎就成了陆安儿的监护人。
“妈,么事?”陆倩儿回家,看到驼背周老五兴高采烈喝茶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么事,神色一下沉郁起来。
我嘎嘎说:“周大伯给你说了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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