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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船头只余几名内侍宫女。几件乐器被扔在地上,琴弦被众人踏过,发出种种刺耳声响。那五颗人头势道不停,旋转着朝王衍奔去。王衍惊怖异常,话也说不出半句,一翻身便要跳下躺椅躲进船舱。咚咚两声,已有两颗人头落在躺椅前方,肤如树皮、五官变形,确实是两颗以药水保存了的人头。内侍们不顾自己倘若撇下皇帝逃命,转眼可能要杀头,都踉踉跄跄地后退,有两名内侍掉进了江里,登时冻得在水中大呼救命。
眼见还有三颗人头即将击中王衍,那人抢上前来,背上木箱敞开,收去了这三颗人头;同时足下一挑,船板上两颗人头活了一般朝王衍跳来。王衍虽荒淫无道,毕竟当惯皇帝,见此异事,还是鼓起了勇气喝道:「大胆狂徒,退下!人来,将刺客拉下去!」
两颗黑色人头在空中昂起,那人不知使了甚么巧劲,两颗人头直似活物一般。王衍似乎听得那人微微冷笑,忽见他左手倏出,自己只觉额前寒风乍起,青光微闪,头顶上的冕冠被甚么力道给撞了一下,差点落将下来,同时额前垂挂的珠玉冕旒一阵响动。只道那人行刺得手,自己性命不保,再也顾不得天子威仪,惊叫出声。
那人一伸手,一柄短剑和两颗人头,都被他收了回去。这时大批亲军已经自他船跃上了皇帝的画舫,齐向那人冲来。皇帝面前不能拔刀,亲军便各出拳掌,大呼逼近。
那人急窜两步,竟绕到了王衍的躺椅之后,与王衍相距仍然极近。左手持短剑,右手中握着一把不知甚么,更不向众亲军望上一眼,反身就跃下了嘉陵江,正落在挣扎着的两名内侍身边,那人在水中不知做了甚么手脚,两名内侍啊啊两声大叫,也不知是否被杀伤。却见江水迅速弥合,那人再也影踪不见。水中却也不见有鲜血浮起。
亲军将一众仍在惊叫的乐师歌妓赶到其他船上,将乐器一件件抛进了江里,以免其中更藏有其他行刺违禁物事。几名亲军赶紧扶王衍在椅中躺好。王衍心头怦怦乱跳,伸手一摸额头,丝毫不觉疼痛,但总觉有甚么不对,只见几名亲军瞪眼瞧着自己,似乎自己脸上哪里有问题,却不敢说话。他再伸手一摸,额前空荡荡地,天子冕冠上的一帘珠玉冕旒,竟已经被那刺客割去。
原来刺客当时短剑出手,使了一股回力,因此尚未近身,短剑便已将冕旒削断,勾回到刺客手里。王衍张大了口,不知这刺客并不攻击自己,却割去了冕旒,是为了甚么?
两名落水的内侍也已被亲军救了上来,两人簌簌发抖,前襟各自被割去了一块,自是那黑衣刺客在跃入江中时所为。
那刺客以五个死去已久的头颅耍跳丸之戏,在蜀帝北巡的画舫上骇倒诸人,于亲军不备之时掩近了皇帝龙体,却仅带走一丛天子的冕旒、两片宫中内侍的衣襟。此事离奇怪诞,然而阆州城里有犯驾刺客隐伏,却是实情,王衍不敢上岸,酒已吓醒,也再无心绪听曲看戏了。亲军各自乘船上岸,转眼间,正午的阆州城里便散满了王衍的牙兵,逐家逐户喝问搜索,那名在昨日前往李家、以一百匹丝绢买了何康家闺女的官兵,也在其中。
………【第十四章 跳丸(二)】………
皇帝的船队正泊在城外江里,城中补拿刺客,一阵骚动惊惶,众百姓想也没想过这城会与刺客扯上干系,都说城里从没见过那一个卖艺人。李老伯心伤儿子之死,却并无心情理睬。街坊散去,亲家何老汉跟他将李家青年的尸身停在了大厅上,那满地被玷污的白绢,仍然弃置在门前。李老伯哭得手足俱软,门一关,将白绢关在门外,再不想多看一眼,平添哀伤。
他在厅上抚着儿子尸身,天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