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 (第3/5页)
不说话,她的哭声一阵高过一阵,锯齿一样拉长的悲音扎在所有人心里,像长夜里凄惨的枭兽。
沈黛听得指尖发凉,一颗心忽然坠到冰冷的黑渊里摸不着底。她忍住了险些冲出眼眶的眼泪。
萧宝络夜里被这凄厉的哭声惊醒,顾不上披衣,三步并作两步就冲进院子,仿佛晚了一步就有野鬼追着她似的。她逃到蒋丽荣屋里,蒋丽荣睁眼看到惨白的月色照着一个人,吓得“哎哟”一声,认了半天:“姐,是你呀?”
萧宝络一连点了三盏灯,把屋子全部照亮:“丽荣,你有没有听见,对面有哭声!绝对有!”
蒋丽荣隐约听见了,这时强装镇定,道:“夜猫儿叫春呢,什么哭声,没有!”
“怎么没有?”萧宝络坐在她床沿,坐了一会儿又站起来,伏在窗纸上往外听:“那哭声在白家!”
听她说得有根有据,蒋丽荣被唬了一下,片刻道:“白家怎么能知道?不可能!姐,我看你是着了魔!”
萧宝络犹自在分析:“沈黛要知道了,她会查的,肯定会!丽荣,怎么办,怎么办,啊?要不要叫王四顶罪?”
蒋丽荣道:“姐,我早说,那借据上只有崔长顺的名字,又是死无对证,查什么?退一万步说,人也不是咱亲手打死的,怕什么?”
萧宝络还是又惊又悸,坐在那儿想了两个钟头:她有钱,大不了使一点钱,就这么着!她想好了对策,这才略安心些,自己回去睡下。
却说毓如几次哭得背过气去,才把事情说了一遍。因红袖不在,白芙侬亲自又打了热水给她,沈黛一直极力软语安慰,听到了这里也不由道:“好狠毒,欠了钱款就要人命抵么!”
她一下疑心上了萧宝络,在这个时候仍然放债的怕只有这一家,可她没有依据,更不敢告诉毓如,生怕她一时脑热做出什么事来。
“沈姑娘,他这样子地赌,我是知道早晚有祸的。可我……!当初是我让他赌牌,好弄点钱补贴补贴,后来他整个人赌进去了,福晋抽大烟,他也跟着吸一点。我再劝他不来了。想想,不是我种下的因,哪来今天的果!”毓如哭得不住抽噎,连气儿都喘不及了。
白芙侬抬手悄然一抹眼角,道:“您先头说六福晋,她怎样了?”
说到沁芳,毓如渐渐止住了抽泣:“她抽大烟治病,得有钱买烟!猜怎么着,她带四个孩子,进堂子里给人浆洗衣裳!”她的声音沙哑得几乎破裂,却忽然拔得很高:“堂子,漪花堂子是什么地方!带四个孩子!他们都不是我的,我没法替他们作主说话。都说头七回魂,我真想教允禧看一看,这就是他的好发妻!”
沈黛听了,又是惊又是心焦,一时心里五味陈杂,伸手先端了一盏冰菊糖水给她:“六嫂,六嫂!这么哭实在伤身,歇歇吧,啊?”白芙侬也在旁左劝右劝,大约毓如也哭乏了,这才稍稍止住。
毓如再不肯回六贝勒府。沈黛和白芙侬连夜掌着灯,找了一个城里可靠的买办,替她在城南租下一个小四合院居住。天刚发出鱼肚色的白,毓如就被送着登上了马车。白芙侬低声关照:“您千万保重,还有的是日子要过。哭伤了身体,再不值得的。”
沈黛一夜未眠,脑海里总浮着一些零散的念头,此时送毓如一路出去,心里竟意外地清明很多,便上前几步,悄悄一握她的手,柔声道:“六嫂,大悲大痛到底伤身。只要你在,六哥的生前事就还有希望。”
毓如掀着车帘看她:“你是说?”
沈黛朝她一笑,好让她安心:“六嫂保重,有事儿只管来找。可万万别那么哭了。”
送走了毓如,白芙侬和沈黛慢慢地走回去,问道:“你和温格格讲什么?”
那马车的车轼后头挂着一只铜风铃,开出去叮铃叮铃地响。沈黛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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