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3/4页)

芦状绕过恩公祠的河堤,春绿夏红秋黄冬白,忽儿翡翠葫芦,忽儿玛瑙葫芦,忽儿金葫芦,忽儿玉葫芦。一声鸡啼狗叫,绕恩公河回旋荡漾,如同来自遥远的天际。

当然这美不胜收的景致,不过是恩公河的表面现象。平常它隐蔽罪恶,深藏不露。如果不是上游的洪峰巨手般一把撕破它温情的面纱,它残暴的性情就一直被遮掩着,让你不明就里并陶醉其间。

我太熟悉它破堤泛滥、吞噬田园的残暴了。此时,它的水呈浊黄色,显得邪恶、汹涌,狂嗥怒吼,如同一头发疯的野兽。浪头连着浪头,卷起层层泡沫,森严可怖地推进,集结够阵势后,威猛地耸起一道暗黄的拱墙,之后发出轰然巨响倒下,随之再耸起一道拱墙……浊浪排空,所到之处稼禾荡尽,庐舍为墟,令人绝望心寒,凄凉之情陡生,由不得你不感叹人之渺小。

此时成群结队的水鸟,在烟波浩渺的水面上空盘旋。它们不时地拍打着伤感的翅膀,拖起长声唳叫出哀鸿遍野的阵势与规模。

1.海水清(5)

我感叹恩公河的道貌岸然,伪善,且包藏祸心。

我对恩公河的定位是“三七开”:三分福祉,七分患害。

我常常产生这样的遐想:如果没有传说中的恩公掘河,没有这条恩公河,两岸乡亲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境况?生活质量会不会更好一些?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我便开始诅咒恩公河。

我与恩公河最初的亲密接触缘于桩子伯。

桩子伯戴过礼帽穿过大衫。在恩公祠“戴礼帽穿大衫”是高称,是指灌过墨水的文化人。这号人物稀少,比找白头麻雀都难,多少年还不出一个,出了就是扎眼的星星,挂在半空亮眼明,也挂在乡亲们的嘴皮子上,走哪儿喷到哪儿,溅一片唾沫星子。

也出过贼星,像海鸭子喝的墨水也不少,就是说人话不干人事,乡亲们捣他的脊梁骨,说他是“戴礼帽穿大衫日牛”,猪狗不如。

打我记事起,桩子伯就钻堤窨子。堤窨子,就是恩公河上的泥巴屋,我们也叫土碉堡。挖方池子,栽两根木桩,举一条横檩,棚些树椽儿,苫上胡草,再使麻稔泥一抹即成。堤上旺生胡草,用它苫屋,不透雪雨,冬暖夏凉,还耐沤,能撑几十年不糟不坨。这号堤窨子隔不远一个,如棋盘上的守河卒子。桩子伯守着恩公祠这段,赶汛期时他手头不离一面铜锣,锣槌儿跟鸡蛋样,能敲得人心乱晃。乡亲们一听到锣响,就知道堤子撑不住劲儿了,赶紧朝莲花山跑。

莲花山是座高高的圆土岗,乡亲们称它为“保命岗”。

据说基督曾有训示:

保命铜钟,不得擅动,动了铜钟,无处逃生。

此训示就篆刻在教堂前的大青石碑上,后来叫日本人的飞机炸毁了。

二说泥玩儿

恩公祠人善泥玩儿,相传自基督始。最初的文字记载见于《明代野史》:朱元璋为躲避元军追杀,曾隐姓埋名在恩公祠,以捏灵狗为生。灵狗即为泥玩儿之初,凡泥捏的飞禽走兽、鱼鳖虾蟹、鬼怪神魔统称“灵狗”。朱元璋慧心灵性,捏鸟鸟飞,捏兽兽走,捏虫虫爬,捏鱼鱼游。有人问朱元璋:“你这手绝活儿是跟谁学的?”朱元璋说:“都是跟基督学的。”又问:“你咋不捏人哩?”朱元璋说:“捏人是基督的事,我只捏灵狗。”再问:“灵狗为啥是彩画黑底呢?”朱元璋说:“天分四方,东方有青龙,西方有白虎,南方有朱雀,北方有玄武。莲花山处于玄武,色为黑,灵狗的底色也当为黑。混沌初开,基督用五彩圣光划破黑暗,才见天日,灵狗因之当染五彩。”这日,朱元璋正捏灵狗,元军闻讯来了。朱元璋不慌不忙,拎起一篮子灵狗边走边撒。这些灵狗有鸟有禽有虫有兽,冲元军乱飞乱叨乱咬乱扑,朱元璋趁机逃脱。当了皇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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