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 (第3/5页)

光景,太多欲言又止的理智控制和跌宕起伏的情绪游走。树诺说,孩子去找他的朋友聊天了。

善如面色淡定。透过外教楼的窗户,不远处是16层高的琴房楼。从琴房楼里隐约传出来的琴声有不被人察觉的无奈。她回想起子敬小时候练习的样子。一双小手,一副孱弱幼小的身躯,一把姜黄色的木椅,一个树诺亲手制成的木质谱架。

那个时候,她总是会为孩子的身体健康担心。到了秋季,几乎难以舒适入眠。担忧成了她秋季来临时必然复发的一种病状。一眨眼的功夫,孩子已经成人。有了自己的天地,而这片天地不再是她可以了解抑或深入的。无声无息的旁观,间或了解孩子一些零星的只言片语,常常会带来身心极度的伤害和落寞。她没有责怪过孩子。她知道孩子如幼鸟,长大后自然会振翅飞远。她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再期望他活在自己的羽翼下。她唯一拥有的只是每个女人成为母亲后必然会具备的自我疗伤的能量。

当她得知孩子被关押在狱的消息时,她哭了。她想起二十年前她第一次知道她怀孕的片刻。那是一个罪恶和幸福交错的瞬间。她从医院出来以后,蹲在路边嚎啕大哭。有路人过来问询,她只是摆摆手,连感谢的话都说不出来。她害怕有了,又害怕没了。从她决定留下孩子的那一天开始,她始终是忧心忡忡。孩子出世后,她用尽一切努力去保护他,养育他。她希望他不是她罪孽的延伸,也不是她罪恶之举的报应。二十年的每一天,当她已经开始习惯静默的成为孩子强壮成长过程中的旁观者时,突然这个仿似有预兆的厄运还是来了。

如果真有报应的话,愿是冲着我来的。她说话的声音有明显的哽咽。

一九七三年,树诺回到城里。他在汽车轴承厂的翻砂车间里找到了她。汗水浸过的发丝卷成几缕贴在她的额头。她问他的哥哥是否回城。他说,哥哥把唯一的名额让了出来。她回车间换衣服的时候,觉得身体很飘。翻砂车床的声音震的耳膜咕咕作响。她记得他说过,他让她等着。

半年的光景,她给他写了很多信。他一封也没有回。只是听说他消失了整整一个月后又生龙活虎的出现了。在忘却过往的能力上,她承认,男人总是比女人更能及时掌握。

树诺在工地挑砖。每天可以挣到一元二毛钱的工资。工地经常断电,每次挑着沉重的砖头爬上七八层高的建筑屋顶,都是对体力极大的考验。在工地上,树诺总是最卖力的一个。他浑身充满了战斗的热血,激情澎湃。每天下工后,他去轴承厂门口等她。送她归家。他想要娶她为妻。

她喜欢看书。在高草坝的时候就已经是众所周知。武斗时,哥哥树辰在县城的图书馆里抢来一整麻袋的书。她每天都会在夕阳西下时,推开阁楼小窗,安静的阅读。他给她买了不少的书。他说,第一次听你念书给大家听的时候,觉得你的声音很轻,却能清晰的传来。内心有一种极大的素净。工作累的时候,想起你的样子就能听到你的声音,有很多鼓动血脉的元素。

树辰还好吗?很久没有联系了。她说。

听母亲说,如果过继手续通过的话,他很快就会回来了。母亲的弟弟一直没有孩子,舅舅提出想让哥哥过去传宗接代。

要结婚了?

他在公社那边认识了一个女子。据说农历年过后会结婚。舅舅可能也会过去看一看。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给家里写信,但信里从来没有提到过我。只是向母亲汇报他的近况。他应该是知道的。母亲不识字,每封信都是我念给母亲听,也是我亲手回复。但是他始终没有一字半语提及过我。

树诺,下次写信的时候捎上一句我的祝福。

农历年过后,树辰过继手续基本办妥。他随了母亲家族的姓氏。丰树辰的名字在户口薄上被撤出,新的名字在另外一本户口上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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