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4/5页)

沿一坐,一时之间也没放下她的打算。

她突然有些害羞。“我很久不作噩梦了,可自从水灵灵离开后,噩梦的次数愈来愈频繁……”她擤了下鼻子。“我醒来后就看见……”她说不下去了。

“看见什么?”他鼓励。

“看见人家的天花板上粘着一只蟑螂啦!”她羞得无地自容。

起先她只感觉到郭桐胸膛不正常的起伏,等她抬起头来,他殊无表情的眼中早已漾满笑意,继而朗声大笑起来。

他看来头发蓬乱、落拓而憔悴,但此刻,他的神采却那么潇洒,目光闪亮如秋星。

水当当惊艳不已。

她一直以为他的心肠是岩石所铸,不动七情六欲,如今——原来他也会笑,而且笑起来还不难看。

她兀自沉迷,忘了要追究自己是被人讪笑的笑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讨厌,你笑我!”打死自己,她也不相信自己会用这种撒娇的口吻说话。

一个极其矛盾的综合体!她的身分是魔女,一身古里古怪的邪气。但此时瞅她,又有双洁净无杂质的纯真眼神,她拥有他最渴望保留却早已失去的率真。

他的脸浮现痛苦之色,昔年,他不也是被“她”身上那股无邪的天真所吸引?

他又陷入那虚无缥缈的沉思里,这令水当当无法承受,她推他。“喂,你为何那么容易心不在焉?你的心到底掉到哪儿去了?”老实说,对郭桐,她有一肚子的好奇。

他的肌肉变硬,发亮的眼渐成死灰。

“世间的故事总是悲多喜少,你又何必探究,至于我的心——谁知道它在哪里。”

一具眼冷心也冷,失了灵魂的躯壳还有心吗?

水当当不爱看他那失落孤独的样子,她明白一个无依无靠的灵魂有多寂寞,以前她有水灵灵相濡以沫,一直到她随赫连负剑远走后,她才体会到那种有苦无处诉的悲伤,她再不要一个人这样过日子。

如今,她又看见一个比她更形凄苦的灵魂,她决定,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她要设法让他开心快乐。

因为这几天,她即使只瞧瞧他,一整天也觉得快乐无比,既然他能带给她快乐,受人点滴总要涌泉以报,她要把那令他忧伤终日的症结找出来,还他原来本色。

她天真笃定地一笑。“别怕,不管你的心丢在哪儿,我们一起合力把它找回来。”

郭桐大受感动,可是他冷冷的推开水当当。“我的事,不用你担心。”

荒野上的生物惯以无情的方式表现有情,水当当虽然不曾在荒地上求生过,但她奋斗的地方却是异曲同工的荒漠,那些被黑白两道排斥在边缘的明教教众们,比正常人更热情,可他们的多情更常建立在无情的杀戮里。

“你别忘了,我是你师姑,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换言之也是一样的。”她完全把他当“自家人”看待。

对她,他沉溺得太快了,这是危险的讯号。

郭桐又躲回他惯有的不问不答里,温柔地放下她后,他冷言道:“睡觉,我们明天还要赶路。”

“我不要……”她不放他走,耍赖地拎住他的长衫。“万一我又作噩梦……”

她可怜兮兮的声音打动他心底来不及筑堤的心防,迟疑了一下,他做出生平最大的让步。“我坐在这里陪你,直到你入睡。”

“我不要,太远了!”她猛力踢着脚几,雪白的脚指头混合著一圈铃铛在雨夜里备显触目诱人。

郭桐不看她那如初笋的脚指,扳着声。“不然,你想怎样?”

那温柔多情又陌生的郭桐逐渐从结霜冰封的躯壳中破茧而出。

水当当挪了下位置,让自己躺向床内侧,语带困音。“你的衣服借我……一下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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