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3/5页)
奋力将马车弄出凹坑。
身上披着没有缝合滚边的素色麻布,衬托得曹嵩的脸和滚圆的发髻更加丰满。竹质发簪像是插在一只黑麦馒头里。当初瘦小的曹嵩到了曹腾身边,曹腾一直觉得曹嵩不像他曹家的子孙,由于没有见过曹嵩的生母,也就是他的三嫂。他甚至怀疑三哥当初拿其他人家的孩子冒充亲生子过继给他。
自小看惯了他人脸色的曹嵩想说话之前,须先小心、快速地观察一下对方的神色。这一动作,已经像穿衣吃饭一样习以为常。
曹嵩猛回头看见曹操正掀着帘子朝外面张望,当他的目光射向曹操,表示出想要说几句的神情时,曹操已经一伸舌头,刷地将帘子放下。听到曹嵩含混不清地喊:阿瞒他娘,管着他点,别让阿瞒受了风寒。
“他娘”是曹操的继母邹氏,手中拿着纺锤正在纺麻线。听到曹嵩叫喊,抬头看了眼挥舞桃木剑的曹操:细长眼睛,高鼻梁,嘴角上翘,皮肤偏黑,六岁了却只有四岁半的孩子大小。恐怕这孩子不但眉眼像极了祖父,身段也会如此。
自古就有“隔代像”一说。曹操从血缘关系上,要算曹腾的侄孙,他们俩容貌相像,完全有可能。直到曹操出生,曹腾才相信三哥当年没有做假。
风雪飘进车内,曹操又偷偷掀开帘子朝外面看。邹氏并不十分管束他,俗话说后娘难做,对于出身平平的她,能嫁到曹家当补房,就已经烧了高香。用贤惠、忍让修行,稳固地位还来不及,哪里还敢为难继子曹操?
车终于出了泥坑。曹嵩仰望天空,如此大而密集的雪花,似乎要让负责下雪的天神们准备很长一段时间。那么,父亲的人生呢?是不是所有的痛苦与磨难,光辉与荣耀,都只为今天的魂归故乡?
曹腾的一生,最艰难的要算他跟随被废太子刘保在洛阳金乌巷九号藏身的那段岁月。最值得大书特书的,就是他联合其他太监和朝中士大夫,成功地帮刘保夺回皇位。他跟顺帝刘保的感情,深到可以被后者称为“阿兄”,不幸早逝,临去之前,又将家事国事全盘相托。
日后他又跟大将军梁冀周旋,保护百官,为朝廷举荐贤能,但也免不了遭人陷害,甚至有牢狱之灾。
直到现在,曹嵩对养父曹腾的认识,也只不过略知一二。由于曹腾久居深宫,被要求嘴严,宫中大小事务从不透露半点。加上曹腾一直以公事为念,自从曹嵩成为他的义子,他只在临去世前和家人过了唯一一个春节。
令曹嵩遗憾的是,对曹腾的了解,作为养子的他,还没有曹操知道得多。曹腾既不想成为宫廷诸事的泄密者,又不想让他的一生所为无人知晓,便用讲故事的方式,将他和顺帝刘保的往事,以主人公“小藤子”和小皇子的身份,仔细说给曹操听。
“小藤子”是曹腾陪伴太子刘保读书时期,刘保的顺嘴叫法。
自从邹氏前年嫁到曹家,对这父子俩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曹操整天有说不完的话,简直像个“话痨”,越发衬得曹嵩沉默,好像曹嵩的话都被他说尽了。
曹操在车内,又想起问继母邹氏,有没有见过“小藤子”,认不认识他。邹氏对此一无所知,一概回答不知道,没见过。
所有人都在风雪中慢慢走着,只有车轮碾压路面时发出的声音和马蹄声、马的鸣叫交织在一起。原本就不爱多说话的“曹书蠹”显得更加沉默。
曹嵩看看黑漆棺材,父亲曹腾的音容笑貌犹在,如今却阴阳两隔。曹嵩在悲情难抑中,可能并不了解躺在棺木中曹腾对他的担忧:性格太过于懦弱,想要在暗礁林立的宦海航行,这是致命的弱点。
此生最大的胜利
曹腾跟前任皇帝刘保患难与共,却得罪了现任皇帝刘志。因为大将军梁冀是刘保的小舅子,梁皇后的胞弟。曹腾出于对故主的忠诚,对梁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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