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 (第1/4页)

体汩汩流出,而她彷徨无措心如死灰。我脑子里很乱,好像又无端端想起多年前,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里那本象牙白纸的笔记本上,她密密麻麻写满了丁建国名字;还有她穿着婚纱苍白的脸,也许那时候她就已经听到了答案,但她还是义无返顾一头栽了进去。是命运的捉弄?还是她爱得深沉?只可惜最真的心遇不到最好的人,总落不了个痛彻心扉的下场。

也许命运再也不会眷顾她了。不,命运早就不眷顾她了。从她嫁给丁建国的那一刻开始,从那个以为永远都不会发生的许诺开始,从她逆来顺受地回到戏班开始,早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悲剧不是一蹴而就的,悲剧往往披着幸福的外衣,说着甜言蜜语,一步一步把我们哄上天堂之巅,然后在某一时刻不经意间再将我们狠狠地摔下,才猛然那曾经视若珍宝的东西早已不堪入目,蒙了时间的尘,也再不复当年的光鲜亮丽。

街道静极了,我的脚步越来越轻,越来越慢,好像沉重的心思拖重了我的步伐。路边的玻璃橱窗里倒映出一套婚纱的叠影。我疲倦地想每一天有多少人在这里进进出出有多少人中途散场,又有多少人能幸福收场。晦暗的光从天际投下一栋栋模糊的阴影,在支离破碎的缝隙里,更远处的天空,只有更晦暗的光影。昧爽,意味着黎明,以及黎明前的黑暗,杳杳冥冥、昏昏默默的黑暗。穿过这片黑暗,在光亮的那一边,那里应该没有痛苦,那里应该极乐融融。那里,是不是叫极乐世界?

是了,那里一定是叫极乐世界。

夜风渐渐吹来寒冷的湿意,好像还伴随着淙淙流淌的水声。一条河。逐渐吐春的河柳在夜风中悠悠摇曳,冰冷的河水静静洗刷着河底的石头。别人说,水是世界上最干净的东西,因为它从天上而来,能洗污净秽,而且永远向前,永不回头。对死亡最大的尊重就是在水里死去,除了那些自由自在的鱼儿,不会有人看见你留在这个世界最后的丑态。当你静静地躺在河底,那些零零碎碎随处置放来不及整理的往事哦,就会在你面前缓缓流淌而过。快乐的悲伤的,喜悦的愤怒的,都终将一一过去。如果你的手上沾满鲜血,水会替你洗去;如果你的心沾满鲜血,死亡会替你洗去。这是对人生最后的尊重。

如果让我亲自选择死亡的方式,我想我应该会选择与河底的鱼儿长眠。在那里,它们不会嘲笑你,不会看不起你,不会在你背后窃窃私语,不会把你死亡的丑态到处宣说。它们都围在你的旁边,同情你的痛苦。我想心如死灰的她,必然也会找这么一处静地,归去。然后命运再一次将我们联系在了一起。我放眼望去,就看到河中一个茕茕孑立的身影,正一步一步走进河中,缓慢的,机械的,冰冷的河水淹没了她的膝盖。

“秀秀!”我大喊,但她听不到。接着另一个身影冲着她说话。她木讷地跟着他往回走,就像漂泊的河流中打捞起一片随波逐流的浮萍,静安天命。

那是一座小小的妈祖庙,乌瓦飞檐,残败破旧,并不少见。门口的围院是一片断圮残垣,围墙下种着一排青菜。昏黄的灯光,慈爱的妈祖,她静静地跪在蒲团上,背对着门口,头低垂着。不见任何人。这辈子,我注视了太多她的背影。那样单薄那样脆弱的背影,我却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遇见。我躲在门外,一动都不敢动,我怕我轻轻一碰她就碎了,散了。很久很久,她一直以那个姿势跪在蒲团上,泅湿的裤脚在地上流了好大一滩水。裤子上有好大一滩血迹。黑色的。就在我以为她要将那个姿势跪成永恒的时候,她说话了。

“妈祖娘娘,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说。嗓子嘶哑,声音模糊。

“妈祖娘娘,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妈祖娘娘……”

空旷而寂静的庙堂里,渐渐升起她垂泪的声音。凄凉又哀婉。先是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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