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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楚灵魂跟阿宝走了,他的躯体被朋友拖回家,处于昏迷状态,孙家的人大张旗鼓到阿宝家招魂。孙子楚回家再次病倒,绝食,梦中叫着阿宝的名字。家里一只鹦鹉死了,孙子楚的灵魂又附到鹦鹉身上,飞到阿宝身边。阿宝看到飞来一只鹦鹉,喜而扑之。小鸟大叫:“姐姐勿锁,我孙子楚也。”别人喂它不吃,阿宝喂它才吃。阿宝坐,它趴到膝上;阿宝躺下,它依偎在身边。人鸟有别,爱情却发展了。阿宝对小鸟说:你如果恢复人形,我誓死相随。小鸟听说,叼起阿宝的绣花鞋飞走了。蔚蓝的天空上,一只黄嘴绿鹦鹉叼着只绣花鞋,很像一幅美丽的油画。小鸟飞回,孙子楚苏醒,说:绣花鞋是阿宝的信誓物。阿宝也向父母表示:非孙子楚不嫁。阿宝的父母只好同意。在这个爱情故事里,男的贫穷、丧偶且有小孩、长六个手指头,在一般人看来傻呵呵;女的家里富比王侯,待字闺中,美丽聪慧,按门当户对要求,双方悬殊得不摸边,按父母之命,阿宝家根本不同意。可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穷书生孙子楚居然能引起富家小姐阿宝感情共鸣,形成平等和默契。阿宝的情痴还后来居上,孙子楚病死后,阿宝绝食而死,“以痴报痴,至以身殉”。这感天动地的痴情打动了阎王,放他们夫妇同回人间,成就了“千古一对情痴”。
孙子楚离魂也就是魂游,而“魂游”是古代小说戏剧常用的构思模式,六朝小说《搜神记·庞阿》写石氏女因慕美男庞阿魂游。此后,唐传奇,元明杂剧、拟话本出了很多“离魂”名作。在这些名作里,因情痴离魂者都是女性。为什么“离魂”有单一性别趋向?因为,男性在社会占据官场、战场、文场,台阁应对、戍边杀敌、撰文题赋之余,家庭婚姻仅是他生活的次要部分。女性被关进灶台、妆台,除了向男人托以终身,别无选择。私奔、离魂是勇敢的女性在自我选择受到父母阻挠后的主要做法。女性以爱情为生命惟一,以所爱男子为爱的惟一。男性却既不以爱情为生命惟一,也不以某一女性为爱的惟一。蒲松龄写男子因情痴而魂游,把千百年被颠倒的历史颠倒过来,是可贵的创造。
一见钟情的新内涵
聊斋爱情在人鬼恋上出彩,在情痴描写上出众,在前辈作家最常写的题材上,能不能出新?比如说:古代作家最喜欢凡间男女一见钟情,蒲松龄会怎么写?
中国古代因男女之大防,青年男女要有意外际遇才能见面,一见钟情后,以外貌吸引为主的爱情产生了。《西厢记》张生在佛殿看到崔莺莺:“眼花缭乱口难言,魂灵儿飞上半天。”蒲松龄对这种佛殿相逢爱情模式驾轻就熟。聊斋写一见钟情,甚至写“杯水之欢”。“色”和“性”在聊斋爱情里占相当重要的位置,可贵的是蒲松龄给一见钟情赋予一些新内容,可以《王桂庵》为例看一下。
第27节:丐仙
更不可思议的是:巨蝶竟然又变成了美女,仙仙而舞,还舞出一个似乎芭蕾舞的动作:“舞到酣际,足离地者尺余,辄仰折其首,直与足齐。倒翻身而起立,身未尝着于尘埃。”高玉成心动,上前拥抱美女,美女立即化为夜叉,眼睛突出,牙龇出,一脸一身的黑肉!蒲松龄笔走龙蛇,令人眼花缭乱。
最令人难以理解的是高玉成的感受,他在严冬时分到了自家后园,看到如此难以置信的景象,当然要亲手摸一摸,这心情完全可以理解,结果,“以手抚之,殊无一物”!鹆,青鸾,黄鹤,凤凰,巨蝶,瑙玉案,水晶屏,严冬开花的树,跳“芭蕾舞”的艳姬,艳姬变成的夜叉……一切让人惊心动魄的东西,除了那喝进嘴里的香茗,全部是虚拟的,用手摸都摸不到。
《聊斋图说》清代工笔聊斋画,故宫博物院收藏,共48册,被八国联军抢走,前苏联政府归还46册,前两册已丢失,此为第三册中《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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