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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单的事说了一遍。
“是不是有两个高个子?”吴山问。
“你怎么知道?不过,不是两个高个子,是一高一矮,这几天,他们一直守在教室门口。”江南说着,拿出一张报纸,中间一栏“寻人启示”里有吴三更的名字,“听说,电视新闻里也有,我们都觉得奇怪,哪有强迫人——”
“他们一向如此,不瞒你说,我也收到了一份通知单,想不到儿子也……一年前,他母亲因为做了一次实验,不明不白地消失了,一年后,轮到我和儿子了。妈的,我跟他们拚个你死我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江南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小声点。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吴山提起皮箱,甩开胳膊出了门。
x—4大学的北门分左右两条巷子,吴山看了看,选中一条灯火通明的,拎着箱子慢慢朝前走。路边的饭店里坐满了吆五喝六的年轻人,他们扯开嗓子,一杯一杯咽下冰凉的啤酒,引得女孩们睁大了眼睛,然后吃吃地笑,用竹筷夹起一片松香肉,放在嘴里轻轻地咬——吴山看到这里,心里的饥饿感顿时涌上来,一根根牵着他痛楚的胃。吴山知道,口袋里所剩的钱不多了,原来是想指望儿子接济一下,没想到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儿子身上。为什么是吴三更呢?那个叫“江南”的学生不是挺好的嘛,为什么总是他们一家呢?吴山百思不得其解。他这一生,除了逃债的事之外,从没做过一件亏心事,他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可厄运为什么单单降到他的头上?吴三更也许永远回不来了,他母亲已经重复了一遍那似乎是命定的结局,三更又能躲得了吗?即使他躲得了初一,又能躲得了十五?比如他自己吧,从n3城逃债到东北林场,从这个山谷逃到另一个山谷,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他们像钻洞的老鼠在一个又一个林场寄居下来,盼望着回家的那一天。后来,他回家了,可妻子又背他而去,然后呢?他从n3城逃到o2城,盼望能见到儿子,可儿子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一家人好像是你赶着我赶着你一般兜圈子,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终点在哪里。也许,所谓的终点不过是一个无限可能的“点”,谁都想抵达,可谁也无法真正抵达。
吴山点了一遍身上的钱,看来,今晚只能找一家廉价的旅馆凑和一夜了。吴山继续往前走,一边留意伸到路边的闪字招牌,在一个烧饼摊上,吴山买了两块热烧饼,由于饥饿感太强,他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尚未嚼烂的饼渣子拉痛了嗓子眼,没有开水,老人就这么干吃着,一会的工夫,手里就空了,肚子里有了依靠,老人觉得身上来了力气,两面脚掌也不像刚才那样软了,磨破的地方被汗水浸得又酸又疼,现在他把脚掌弓起来,只用脚丫和脚跟着地,姿势虽然别扭,可疼痛减轻了。吴山看了看前面,朝一个灯光最亮的旅馆走去。
讲了半天的价,吴山才决定住下来。收拾好床铺,吴山突然觉得胃里不是太饱,他洗净了手脚,准备出门再买一块烧饼,可脑子里盘算的不是别的,而是儿子三更以及眼下的窘况,老人的心里酸酸的,不知怎么办才好。在这里找工作恐怕也不容易,而且会遇到和家乡同样奇怪的事情,他们随便找个借口就把你打发了,背后还叫人防着点。吴山受不了这个气,可儿子不在身边,他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指望谁?也许回医院是唯一的办法,吴山思考良久,就是下不了决心。他翻开口袋,一张张数着剩下的钱,心里默算着一天最低的生活开支,一共207元,住一晚30元,一日三餐10元,这样大概可以维持4到5天,以后呢?吴山想,忽然发现纸币里夹的那张“死亡摄影师”的名片。
“鬼谷子?”吴山想,“那个猎取女孩尸体的‘死亡摄影师’?那个有点秃顶的驼背男人?”——吴山眼前浮现出朝阳旅馆花钱买尸体的那一幕:摄影师讪笑着,从衣袋里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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