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4/4页)
可是白马只像亲吻一样在头顶搁了一会儿嘴巴,长达几分钟的时间里一动不动。他从心里感激白马。月亮上来了,窗子泻下一片银光。
只打了个瞌睡,廖麦就被什么响动弄醒了。他一抬头看到了一个人——是跛子的圆脸女儿,她正站在白马跟前,搂住它的脖子亲吻呢。他惊呆了,屏住呼吸看着:她闭着眼睛在马脸上摩擦不已,让白马鬃毛抖嗦;它的大嘴巴在她眼睛、鼻子那儿活动,她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她这样小声叫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住,转身睁大眼睛望向廖麦。她这样瞅着,大概还是不放心,放开白马,走过来仔细瞧了瞧,确信他真的睡着了,这才再次回身搂住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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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的火铳(2)
大概一个钟头过去了,圆脸姑娘还是舍不得离去。她累了,坐在廖麦对面,默默的。但他能感到一种混合着玉米糊糊的气息扑到自己脸上。她端详他,伸手捏了一下他的眼睫毛,他睁开了眼。“有人说你是装扮的‘痴士’,”她笑嘻嘻的。他搓搓眼,这才发现面前的姑娘汗漉漉的,一对Ru房十分触目。他扭头去看月光。他料定今夜会有银霜铺地。圆脸姑娘鼻子抽动,哑着嗓子:
“你要真是‘痴士’就好了。”
像要证明一个判断似的,她的手在他的胸口那儿掏摸着,捏他的嘴唇,按他的鼻子;足有一刻钟的时间,她直盯盯看着他的嘴巴,像是在下一个更大的决心。廖麦终于吐出一句:
“我不是‘痴士’!”
她害怕似的挪开一点,马上又俯过身来:“那又怎么?好小伙儿……”
最后一句是用极小的声音吐出来的。她拥他,喘息急促。他一动不动,说:“把我的足环卸去好吗?我冤枉哩,我不过是赶路的人。”
她笑着:“那可不行。一解足环你就撒丫子了。”
廖麦再不做声,目光生冷。她像小鸟啄食一样亲他,他躲闪着。她叹一口气:“谁不说俺心软呢,”说着站起,去了隔壁。她大概从睡去的跛子身上找到了钥匙,回来就低头解链子了。她牵着链子拉廖麦走出牲口棚,一直向着村外走去。
这个月夜的狗好像在打抖,它们哼哼着,小声叫了几嗓子就不再活动了。她牵着他,在村头一处大麦草垛下停住。廖麦央求她:“放开我吧,我不会忘了你的。”“我真想跟你跑哩,你走哪儿我跟哪儿。”“可我是有老婆的人了。”“撒谎!你才多大?”“俺是娃娃亲。”
圆脸姑娘的脸倏一下冷了。她咬咬嘴唇,犹豫着。突然身后传来狗的连声大吠,接着有噼啪的脚步声过来,她机警得很,赶紧把廖麦按在地上。
有人一跳一跳跑过,从他们身侧一闪而去,可廖麦一眼就认出是那个吊在场上的女人,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去掉额上的照片……后面很快来了追赶的人,是那个瘦子率领三五个提铳的,几个人吵吵嚷嚷,叫骂、吆喝,无非是“再不站住开枪了”之类。
前边的女人就是不想站住。瘦子大叫,说:“就开枪就他妈搂火了!”几个人于是端起铳,瘦子用力一挥手。四支铳当中有两支冒火了,其余是哑弹。他们摆弄,跺脚,骂。瘦子说:“他妈的好铳都给了别的村,这样的家什,打鸟都不行!”
他们一伙又骂了一会儿,垂头丧气往回走了。
廖麦发现这段时间里,圆脸姑娘开始抹眼睛。她边哭边给他去掉了足环,最后把他的脸一下扳在了胸前,说:“快跑吧,我一会儿变了主意会喊人的!”
饮下疯子|乳汁(1)
满坡的地瓜高粱、甜瓜红枣,这才是老天爷送给流浪人的好日月。再不用一天到晚倚在一个个门框上了,不用一连声喊“好心的大爷大娘,给俺一口吃的吧”——如果是一个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