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 (第2/4页)
每年这个时节,您会找到的。”
过了几分钟,一辆双篷四轮马车敞着篷,拉着玛里奥和他的行李往蒙蒂尼村去了。
森林正在苏醒过来。在梢尖上覆盖着淡淡绿荫的大树底部,是更茂密一些的矮林。只有争春的白桦在银色枝干上像是已经穿上了夏装,而巍峨的橡树只在它们的枝杈头上露出一点点颤颤巍巍的绿意。尖尖的绿芽展开得较快的山毛榉,则在听任它们去年最后几片枯叶飘落下来。
沿着道路,树梢的浓黑阴影还一点不曾邀到茂密的青草上,草儿在新液汁的浸润下油亮油亮。这种嫩芽生长的气息在香榭丽舍大街上让玛里奥感到过,现在则到处裹住了他,他沉浸沐浴在初晴阳光下,植物所萌发出来的活力里。他大口大口吸气,像个方才获释的囚犯,带着一种刚摆脱了束缚的感觉,他懒散地将两只胳膊搁到了马车的两边,让手悬垂在车轮的上方。
呼吸这种纯静自由的大气真是舒适,他多么想大口吞下去,长长地一口又一口地吞下这空气,为的是让它把自己渗透,直吞到他的痛苦能得到一点缓解,让自己能最终感到这阵清新空气流过他的肺叶,渗到他心房的创口上,使创痛得以舒释。
他经过马尔洛特时,车夫指给他看新开张的柯罗旅馆,据说很有特色。接着走进了一处左边是森林,右边近处点缀着零星树木、天尽头是点点山丘的大平原。再远就走进了村子里一条长长的道路,一条白色耀眼的道路,它夹在两列无止无休的小瓦房中间,偶或从某个墙头上探出一大簇盛开的丁香。
这条道顺着一泓淌下来的清泉在狭窄的溪谷里走。玛里奥一见这股清泉,不禁欣喜欲狂。这是一条窄窄的湍流,它奔腾旋转,冲刷一侧的房屋和院墙的基脚,向另一侧漫流,润湿了草原,一些小树在草地里星星点点炫示它们刚刚绽开的叶丛。
玛里奥很快就找到了介绍给他的那座房子,他十分喜爱。这是经一个在那儿生活了五年的画家修复的旧房子,后来他住腻了,就将这座房子出租。它紧邻溪边,与水流只隔着一个漂亮的园子,端头是一片椴树。刚越过一条水堰的卢瓦恩河,在形成了一个一两尺来高跌水后沿着这片林子打着大漩涡滚滚流去。从屋前的窗户可以看到另一边的牧场。
“在这儿我会康复的。”玛里奥心里想。
因为原来已经和公证人按他将喜欢这座房的设想谈妥了一切安排。马车夫就将这个信息带回去了。现在要忙的就是安顿下来。这很快。镇里已经介绍来了两个女佣:一个做饭,一个打扫洗衣。
楼下是一间客厅,一间餐厅,加上厨房和两间小屋子;楼上是一间漂亮卧室和一个大房间,那位画家房主曾用它做画室。这一切都经过精心布置而只有在爱上了这个地方、这个住处时才会这样安排。但现在这里有点儿陈旧了,零乱了,一派主人搬走了以后的冷落无依的气氛。
然而还是能感到不久前这儿还有人住过,屋里还飘荡着马鞭草的清香。玛里奥想:“嘿,马鞭草香。朴素的香水。我前面那位女人不会是个花样多的人……有福气的丈夫!”
黄昏到了,所有这些事情就将一天功夫悄悄打发掉了。他坐在一张打开的窗前,畅吸牧场里散发出的湿润新鲜甘甜气息,观赏落日在草地上投下的阴影。
那两个女佣一边做着饭一边在说话,她们的乡下口音从楼梯口低沉地传上来,从窗户里传进来的是奶牛的哞哞声和狗的吠叫声,赶牲口回家的吆喝声或者和隔河朋友谈话的声音。
这儿真是安静宁人。
玛里奥从早晨起就不知暗自反复捉摸了多少次:“她接到了我的信会怎么想?……她会怎么办?”
接着又想:“她这会儿在做什么呢?”
他看看表上的钟点,六点半钟。“她回家了,接见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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