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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自己走了。
江玥推开病房的门,走进,然后轻轻阖上。房间中央的病床上正躺着那个人。
是近乡情怯吗?江玥走近一点再走近一点,门口离床只几步路的距离,却有悠悠七年横亘其间。
七年来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每到生日年节时,他打来电话道声快乐,淡淡地问着近况叮嘱几声闲扯几句。她宁愿没有这些个电话,老死不相往来,那么她还能掂量出自己在他心里是怎样的份量。她怨恨极了这样的不冷不热。他们原是最亲最近的人,却疏远至此。
这些年在别人看来她是从心所欲洒脱浪漫,惟她自己知道那是自我放逐,终于越走越远。很多时候想跑回去,不管不顾,死皮赖脸,这念头一次次爬上心头折磨她,咬咬牙又生生捱下。
睽离七年,此刻只有她和他两人,多难得。
将近夜晚八点的光景,窗帘拉得严严,房里只开着廊灯。就着这点幽微光亮,江玥细细地打量他。
这么多年,他怎么也不见老。
右手摊着插了针头在输液,左手放在身侧,蜷成一个虚握的拳头,一点没变。手腕处泛起一片青紫,想是昏倒在地时磕着了。眉头在睡时仍轻轻蹙着,眉间的川字纹像是更深了。脸廓线依旧棱角分明,短短的发密密茸茸地贴着头皮,摸上去必定还是扎手好玩。他是早就有白发的,而今愈发多了,黑白夹杂就要成灰色了。
尘满面,鬓如霜。还是老了的。
岁月如驰,汤汤川流。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才二十三岁,如今四十有一了,一身病痛满心疲惫,怎会不老。
2
江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定定地望着那仍在沉睡的人。泪意渐起,凝在眼中,水光浮泛。在这模模糊糊间,近二十年的人与事如光影恍恍显现扑涌而来。
她记得,全都记得,它们是她的一部分,是她的地貌。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人给的。
是他给了她姓氏,为她取美丽的名字,予她衣食居所,让她受最好的教育,在梦魇时安抚她,在生病时照顾她。
他曾给了她一个家。
对他纵有千万种感情,但始终不变的是感激。以前看武侠小说,看到“吾辈之再生父母”的说辞,虽是陈腔滥调,但时看时惊心,再生父母,说的不正是他吗?
如果没有他,江玥无法想象,自己会流落何方,现在又会是何种模样。
他叫江珺,没错,她是叫他叔叔,但她的父亲并不是他的兄弟。
江玥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生于何时,家乡何处。
她是弃婴,这点阿婆从未对她隐瞒。
阿婆说,是在秋天的一个早晨看见她的,到底哪一天记不得了。那时她应该刚出生没几天,长得很小,阿婆张着手比划,这么点,像新生下来的小猫仔。阿婆实在太能夸张了,一个婴儿就算再小也小不到那个地步呀。但她当时真的是像小猫一般,被放在一个纸箱里,裹着件大人穿的半旧棉袄子。箱子里并没有什么信物,连个纸片都没有。就这样被放在教堂门口。
那是凤山镇上的基督教堂。这个教堂像是信息集散地,教众们每周一、三、五晚上要聚会读经,周日礼拜一日,位置又在镇中心,往前是菜市场,来来往往正是最热闹的地方。
所以江玥当天就被抱去给了邻村一对没生养的夫妇。
江玥回想这段经历觉得匪夷所思,她对养父母没有一丝印象,甚至不记得自己叫过什么人阿妈阿爸。
因为到三岁时,她又被送回教堂了。那家男人做工时触电死了,女人要回娘家好再改嫁,怎会带着她这个半大不小的拖油瓶,何况还是领来的。她把小孩带到教堂想寄在这儿看有谁想要。结果江玥从此就跟着看教堂的阿婆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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