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 (第3/5页)

1)

离开锦兰前的夜里,汪有奇睡得格外香甜。

他还记得自己三四岁的时候,妈妈托人买了一双黑色的小皮鞋给他。他想不起自己有没有向幼儿园的同学们炫耀,倒是记得妈妈接他回家时,在路上碰到妈妈的同事蔡叔叔。汪有奇在蔡叔叔和妈妈聊天的时候,穿着小皮鞋的脚上去扎实的踩了蔡叔叔一脚,然后扭头就跑。蔡叔叔在后面尴尬的忍痛,妈妈道歉连连,又拿他没办法的笑。

呵,这些想起来就像昨天一样清晰。

那一年暑假,爸爸正在申请去联邦德国念化学博士,为此他要在外语学院进修一段时间的德语。那段时间,爸爸妈妈住在城里,爷爷和汪有奇住在山上。

家里开始变得凌乱,纸箱和书随处可见。爷爷则因为爸爸可能带走汪有奇母子而暗自叹息。

每到周末,没人陪伴的汪有奇往往一个人坐在大槐树下翻《少年文艺》或是小人书。天气湿热,连鸟的叫声都变得焦躁。

偶尔会从树上掉下一条吐着长丝的黑色毛毛虫,汪有奇盯着它在半空中不着边际翻腾扭动的小身子,感到无比寂寞。

寂寞,多年后,汪有奇才找到了这个词来形容他当时的感受。

出事前的那个晚上,爸爸妈妈都回来了。

和爷爷长谈完,爸爸走出书房,他显得异常兴奋,嘴里喊着妈妈的名字,走路有风。

路过客厅时,他看到了小板凳上愁眉苦脸的汪有奇。

“嘿,有奇,你怎么啦?”爸爸走了过来,弯腰摸独子的额头。

“没怎么……”小汪有奇抿着嘴。

“哈哈,小傻瓜,又看了哪本倒霉的悲剧小说了?我早就跟你妈妈讲过,不该太早给你看这些乱七八糟的,学学科学多好。”爸爸双手抱起小汪有奇,走到沙发边坐下,让儿子坐在他的大腿上,就像以前很多次的那样。

“儿子,爸爸呢,决不干涉你的爱好,不过爸爸希望你记住,做人一定要乐观,要懂得自己给自己找乐。你明白吗?”

“乐观?”小汪有奇重复道。

“嗯,乐观!就是看什么学什么,都要高兴。你记住了,不高兴的人多半都是因为自己想不开。话是这么说,每个人的选择是不一样的。爸爸我呢,还是希望你能活的特别开心,随性。”

汪有奇记忆里,这是父子俩最后一次聊天。第二天一早,小汪有奇还在睡梦里,父母就出门去了,再没能“人未至、笑先闻”的回到家里来。

出殡的那天,汪有奇还有点印象。他被麻布缠得像个粽子,面无表情的站在嚎哭的人群中。丧乐队里唯独唢呐惊天动地,让人心里闷闷沉沉的。院子里到处都是白布黑布,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挤满了。两口漆黑的棺木被抬着出了院子门,爷爷扶着棺木,老泪纵横,嘴里念着“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那时的汪有奇,还不懂永远分离是多么的痛。

……汪有奇感觉自己在梦里哭了,眼角凉凉的一颗泪,顺着脸庞滑到嘴边,咸的。

“汪先生,汪先生……”是梦里吗?有人附在耳边叫他。汪有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时无法分清眼前看到的,是梦境还是现实。

“有奇哥,快起来。”吴晓远和Alice摇着他的手臂,旁边还有一个人,哦,原来是厉冬雪,她什么时候剪的头发?大半夜的,他们都跑到自己房里做什么?啊?难道失火了?

汪有奇一惊,霎时清醒,他坐起来,“怎么啦?”

“嘘——”Alice把食指竖着放嘴上,表情难得严肃,“没空跟你多说,东西我们帮你收拾好了,快点走。”Alice催促着汪有奇穿上外套。

三人在厉冬雪的带领下,悄悄出了房门。下楼,穿过后院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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