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 (第2/5页)
离失所,艰难险阻似乎在所难免。兄台可见过丰收之年农户赊米没有饭吃?或是朱门世家锦衣玉袍,门外路人衣衫褴褛?既是盛世康平,又怎会有人挨饿,有人受冻,有人遭遇不幸。既是不幸伤悲,又怎会没有苦?难道那苦恼的只有千古帝王,贤相忠臣,只有那些衣冠楚楚,仪表堂堂的入世骚人,黎民百姓却是不知人间疾苦了么?要我说,除了嗷嗷待哺神智未明的婴孩,人皆有苦,只是苦乐相依,世人大多苦中作乐。”
“你!”那人听罢气得不轻,忽然冷笑一声,嘲弄道:“不会是因为跟着你那妓馆里的娘亲,水性杨花,尽受欺凌,这才生出一番大彻大悟的罢?”
“兄台此言差矣,若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贱民之子皆为劣等,那当今圣上死后,怕是不知要传位于哪位风光霁月的皇子了……”
“放肆!”
夫子走到薛湄跟前,狠狠用戒尺打上她的手心,还不忘道:“一派胡言!去门外站三个时辰,不准回家!”
众人最终捶胸顿足,哄笑不止。
*
薛湄离开后,夫子听过每个学生的见解,不时点评几句,连连称道,这其中不乏长篇大论吹嘘讨巧者,轮到薛易年,他只淡淡说了八个字:“曲高和寡,浊世自清。”
夫子看他一眼,挥挥手示意下一个。
薛湄被这一罚,竟站到晌午,长期食不果腹的日子令她头晕眼花,学堂里的儒生们下课出来,皆对其视而不见,在堂上争辩的那位更是甩了石头过来,恨不得在她身上砸出个血窟窿。
薛易年跟着学生们一同出门回家,吃了饭回房不知为何,总有些放心不下,最后竟端了几盘馒头酒菜兴冲冲的跑进学堂。
薛湄歪倒在门前已有些神志不清了。
薛易年灌她几口清酒,她便昏昏沉沉的睁开眼。
“阿易哥……”
“昨日我无钱无粮,你叫我回家,心不甘情不愿,但好歹有食果腹,今日你落难,就算我还你那一饭之恩罢。”
“阿易哥……”她痴痴地笑了起来,“刚才那是甚,真好喝……”
薛易年见她眼媚如丝,双颊微红,忽然意识到是被自己灌醉了,尴尬轻咳几声:“你若觉得好,自己起来喝。”
薛湄躺在地上笑了一会,眼角便渗出了泪花,她闭着眼道:“阿易哥,我真羡慕你。”
“你写着一手好文章,从不胡乱挥霍钱财,我娘说,这是要有大作为的人。做那些话本子里的明君贤臣,千秋佳话,说不定锦上添花一笔,传诵千载,人尽皆知。”
“但我不这么想。人活着,又不是为他人而活,为甚要成为众人口中这样那样的人呢,若变成那般模样,筋疲力尽了怎么办?殚精竭虑了怎么办?那样的人,会活得开心么?”
“可是独在人世,怎样才叫开心?我宁愿像阿易哥这样,恃才自傲,孤芳自赏,自在潇洒……可是我还是活得不开心,阿易哥,你开心么?”
“不开心,只有苦中作乐,这不是你自己说的?”他问。
“可这苦海无涯,行乐无疆,哪里有尽头?若是没有,一直这么下去,人为甚还要活那么久?”
“或许入戏太深,自在其中。”薛易年看着她,叹息作答。
番外·摽梅之年(下)
薛湄在学堂上闹翻的事还是被薛母知道了,被逼着给所有同窗道了歉,家里便不再让她上学,只是偶尔去给薛易年跑腿送饭。
薛家人把她当丫鬟使,她也只得逆来顺受。
盛夏已过,晚秋将近,学堂里的儿郎们旧衣换新袄,薛小妹还是那件白不拉几的单衣,日夜操劳。
有一日薛易年刚下了晚课,王成急急忙忙赶来找他:“薛兄薛兄!你那话本子又要上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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