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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對我,使了一個『拖』字訣。」薛紹說道,「明知田歸道此一行曠日持久,她既不讓我著手準備軍事也沒有召我回京。她只是讓我一直飄在豐州邊關,手中卻無兵權。換句話說,我被擱置了。」
玄雲子沉吟了片刻,「這很危險。」
「我知道。」薛紹雙眉一皺,「我被出賣了。被女皇本人。」
玄雲子輕輕嘆息了一聲,「你果然還是逃不掉功高震主這四個字。尤其是,你面對的還是一個不懂軍事的女皇。」
「我早已料到會有這一天。只是沒有想到,它會來得這麼快。」薛紹說道,「此前我與女皇商議解決突厥問題的時候,她的態度是十分誠懇的。是我太天真,居然會忽略女人的善變和帝王的心術。」
玄雲子笑了一笑,「我也是女人。」
薛紹也笑了一笑,說道:「女皇揣著明白裝糊塗,讓我身不由己十分被動。但她好像忘了一點,最重要的一點。」
「什麼?」
「在這片河隴大地上,薛紹這兩個字,就是兵符。」薛紹說道,「除非她當著天下人的面宣布革我的職廢我的官,否則就沒人能夠阻止我登高一呼,擁兵十萬眾。」
「銀川軍屯有錢有糧有軍備,河隴牧馬監有戰馬,你有威望。女皇不會忽視這些的,她一定不會讓最壞的局面出現。」玄雲子說道,「除了你們二人,沒人知道你們之前達成了什麼樣的共識。現在她做的這一些,從王法和道義上講,都站得住腳。因此你也就沒有足夠的理由來違備她的旨意行事,否則就你就將成為謀反的逆臣。」
「這便是她的厲害之處。」薛紹悶哼了一聲,說道,「整人,也整得這麼不露痕跡名正言順。」
「所以,千萬別和女人鬥心眼。」玄雲子笑道,「那會讓你鬱悶至死。」
「這話不假。」薛紹苦笑,「我和她鬥了十幾年,幾乎就沒羸過。每次都被氣到半死,然後我就發飆。然後,她就不氣我了。」
「這次怕是沒那麼簡單了。」玄雲子說道,「因為你們兩人的身份和地位,都和以往不同了。」
「是的。」薛紹點點頭,說道,「我從來都不希望和她鬧到兵戎相見,你死我活。但如果一切到了無可避免,我也不會有任何的退縮。」
「我就喜歡你這一點。」玄雲子欣然一笑,說道,「識大體能隱忍,敢作為有擔當。到了關鍵的時候,又不乏衝冠一怒的勇氣與捨我其誰的霸氣!」
「衝冠一怒,捨我其誰?」薛紹淡淡一笑,輕聲道,「這樣做的代價是失去很多,永遠無法彌補的美好。」
「所以,那是最後的,沒有選擇的選擇。」
「對。」
一夜北風起,帶來了陰山之北的第一絲涼意。
冬季,近在眼前了。
回鶻降民的安置工作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薛紹以巡視邊民安置為由,帶著薛楚玉率領的跳蕩軍和獨解支率領的回鶻騎兵,一同從豐州來到了靈州。
靈州大都督府的大都督唐休璟,率領大都督府治下的官將們出郭迎接。
今時今日,薛紹在河隴一帶的名聲和地位,已是無人可比。在無人發起的情況之下,眾多的百姓跟隨著唐休璟等人一同走出了城郭,前來迎接薛紹。
隊伍因此變得十分龐大,聲勢更是相當驚人。
在所有的出迎群眾當中,最興奮的當屬「獨臂神將」牛奔。
「獨臂神將」這四個字,是被打慘了的吐蕃人送給牛奔的新諢號,他十分享受。
此刻,獨臂神將騎著一匹異常雄峻的大黑馬,煩躁不安的在隊伍的最前面走來走去。遠方的地平線上才剛剛現出一點旌旗的影子時,牛奔一拍馬就猛衝了上前,才不管什麼上下有序這些官場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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