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3/5页)
的两个手指戳在了酒里。他抓起酒杯,将酒倒在了自己脸上。
杀李哥 3(5)
我说:“老板,结账。”
那四个人离开桌子朝我们这边移来,都把一只手揣在又深又大的军裤兜里。我一边等老板结账,一边悄悄拎起一只酒瓶。林爱民已完全醉了,趴在桌子上哭泣,头发搭在剩菜盘子里。老板把单子拿去看了一阵,却没过来。四个人中的一个朝老板点点头,然后一齐走到我跟前,前后左右站定方位。
其中一人对我说:“小子,操酒瓶啊!”他从我手上夺过酒瓶,打了我一耳光。有两个人从兜里掏出刀来在手上扔着玩。我没敢动。
一个人说:“今儿个请咱们哥儿喝酒怎么样?”
我点点头。
那人便对老板说:“这位兄弟帮咱们买单,老板你得便宜点。”
结两桌的账,我身上钱不够,老板说不够的不用付了。我没同意,把腕上的手表解下来押在了酒馆里。我去扶林爱民的时候,发现他正在呕吐,便找老板要了杯水过来。我把杯里的水洒了些在林爱民的额头上和后颈处,然后坐在林爱民对面等着。
师范学校位于第三中学上方,两个学校的分界点是一排台阶。我扶着林爱民走上台阶时,林爱民再次呕吐了。我把林爱民放在台阶上,帮助他舒服地平躺着,自己走到上面一级,也平躺着。我看见满天星斗,又看见西面楼顶上的红光。那是钢铁公司的小火车往江里倾倒的钢渣溶液映出的红光,日积月累,那些钢渣在江北岸形成巨大的斜坡,几乎要阻断江流。钢渣堆很热,据说底下始终保持着溶液状态,很多当地农民不顾禁令去捡钢渣卖给民营的炼铁厂,不少人因此中暑滚落江中淹死。红光下面黑色的楼房,正是第三中学的女生楼,我当然也想到了林小梅和她妈妈。
躺了一会儿,林爱民泪汪汪地说:“我爸骗得我好惨啊!”
他的头发上有油,脸上黏着呕吐物。我不知道林爱民清不清楚我挨打的事,同时想到林爱民他爸说的“千万千万暗中跟着他别惊醒他”,心里感觉怪怪的。
何昊和夏小在宿舍里担心我和林爱民,就把楼梯口上的铁门掰了一个大口子爬了出来。他们在台阶处找到我和林爱民,我们四人继续在台阶上坐了一阵。那时候除了喝酒,我们已经开始抽烟。夏小的兜里就常备有红梅烟,我们四人一人一支地点燃,非常注意地盯着伙伴嘴上吸出的红光,也故意深深吸,把自己嘴上的红光给别人看。
通过遥远的回忆者的眼睛,注视着这一景象,发现它和印加丛林深处的“库库马尔”仪式非常相像。那也是一群抽烟的人,将干燥闷热的烟雾深深地吸到肺里,吸得非常深,以至于整个身体都陷入一种昏眩,随后,“库库马尔仪式”的参与者将会看见神圣的幻觉。但那天我们没有看见幻觉,我们看见异常清晰的红光,包括红光里的孜孜响声和人脸的局部。
为了聚在一起抽烟,我们四人经常待在宿舍楼顶。宿舍有七层,加上七八米的水泥保坎,靠第三中学的一面墙壁实际上有十层楼那么高。同样高的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并立着,相距不足三米。望着这不算远但感觉非常危险的三米,我们有一种冲动,想跳过去。很强烈的冲动,是的,差不多有三四天的时间里,我们老有想跳过去的冲动。
一九六八年比蒙在高原创下并始终保持领先的世界纪录是八点九米,一九八五年的全国纪录是七点三米,何昊跳沙坑的纪录是四点八米,他认为自己肯定能够跳过去。
“能,肯定能。”他一边后退,一边搓着手。
他需要大约六米的助跑距离,他是这样说的:我只需要六米助跑就能把我的柴油机发动起来。他崇拜柴油机,因为柴油机力气大,声音大,还冒着黑烟。他退到六米位置,却迈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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