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 (第3/4页)
得响亮刺耳,使玛蒂尔德把头往后缩了一下。他对她说:“我亲眼看到了那份通知书。” 已退休的诉讼代理人把特赦通知书交给了“军官朋友”。鲁维今天中午把这份文件念了又念。他在特赦文件上看到让·朗格奈和另外十四个死刑犯的名字,他仔细地念了判决理由,也看到了减刑的决定、日期和雷蒙·班卡雷总统的签名。玛蒂尔德能想像有任何一个法国军队将领胆敢违反总统的命令吗? 她当然可以想像任何将领一定会照总统的命令去办。但是,特赦令会不会抵达得太晚?如果死刑犯已经上路了?他们不是告诉艾斯普兰萨,在抵达丹鼓尔村由他押队以前,他们已经在路上漫无目标地走了两天两夜,个个走得筋疲力尽? 鲁维摇摇头,叹着长气,不明白为什么玛蒂尔德会找这么多理由,拒绝接受铁证如山般的事实?特赦令抵达得太晚!那么她要怎么解释为什么军方没有在判刑后立刻执刑,就像一般军事法庭审判的惯例一样?理由非常简单: 因为自从军事法庭被取消后,法国法律禁止军方在法国总统决定是否要特赦以前,立刻执行判决,纵使军方特别提出上诉也没用。所以在采取任何行动以前,大家都要等总统的决定。特赦令可能来得早,可能来得晚,但是来得太晚是绝不可能的事。鲁维再三强调:“绝对不可能太晚,不可能有这种事。” 他一定是看到玛蒂尔德脸上的表情,知道她无论如何还是有一套自己的想法,所以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他也愿意试试当一次魔鬼的辩护律师。 “假设艾斯普兰萨所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假设法国军方的确下令要他押送五个受了伤、疲惫万分的死刑犯到第一线的这个战壕去,而我是诉讼辩护律师,我想让你听听我在法庭上会有一套什么说词。某个部队在十六天之内,有二十八个士兵用相似的手法自残,严重打击士气,部队将领决定不计代价,一定要杀鸡儆猴,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他们感到一股集体反抗、不满、拒绝合作的浪潮正席卷整个部队,有些民意代表宣布,这股浪潮变本加厉,在次年的春天甚至淹没了整个法国军队。因为这种缘故,军方没等到总统特赦令的决定,就抢先把十五个人分成三组,每组五个人,分别被押送到三个不同的前线,故意让他们绕路、迷路。谁去管什么特赦令不特赦令的。这些家伙反正在特赦令下达前全都已经不在人间了。他们总得让别的弟兄看看这样胡作非为的下场是什么。他们没有权力执行判决?没问题。他们把这些家伙绑起来,把他们丢到对面去,让对面的那批人来执行判决。当他们都被杀掉以后,军方只需要把他们的名字加在阵亡官兵名单上。他们的家人甚至都被蒙在鼓里,以为他们被敌人所杀。至于所有参与其事的人——军官、军士、大兵,还有那些本土部队的、龙骑兵队的、火车长、医官、货车驾驶等等,一概都被分散开来,淹没在整个大战场上。其中有许多死了,死了的最干净了事,因为他们什么也不会说了。没死的也都保持沉默,这样才不会惹祸上身,这样才能维持退休金、养老金。懦夫也是哑巴啊!他们是没勇气站出来说实话的!这些生还的官兵,在停战协约以后回到家乡,对妻子儿女朋友邻居都有一些值得说的事情,谁会想到去讲述某个大雪纷飞的冬日所发生的惨剧?说了对他们自己又有什么用?他们讲述战争轶事也只不过保持自己在大家面前的英雄形象: 他们奋勇作战,儿女敬慕他们,妻子在附近杂货店总要宣扬炫耀一番丈夫的丰功伟业,譬如说他一个人就在凡尔登附近战事最激烈的地方,捕获了五十个敌军士兵等等,诸如此类的事。一九一七年一月六、七、八日,在布查维纳战区成千上百的官兵中,只有人格健全的艾斯普兰萨有勇气站出来宣告: 我亲眼目睹的,是一场谋杀案,是对我国法律的漠视,是军方对民意机关和代表的歧视。”    
维多利亚女王的铜板(3)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