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嘱咐婉儿早点儿歇息,便径往里间印镇脚下和衣而卧。眼下,他怎么能睡着,只是做个样子罢了。婉儿将身边琐事收辍一番,吹灭油灯,返回灶屋,捡起一根几无筋肉的羊腿骨,向围着她摆尾绕圈子的黑狗晃了一晃,扔出门去,道:
“畜生,外面瞅着去!”
那黑狗箭一般窜了出去,叼起羊腿骨,却又回到婉儿脚下,扭扭捏捏、裹足不前。
婉儿无奈,只得轻轻揣了它一脚,自顾进东房歇息。
印西桥见状,心里愈加烦躁。见婉儿已然进房歇息,便又翻身起床,在屋内转起圈来。自忖那绵甲上的裂口虽然不算小,似乎又不足以使偌大一封密函倾刻脱出,因此这玩艺儿不太可能丢在印镇摔下马之际。说不定倒是奔上小道,路途颠簸所致。可这一路也没见印镇的左手须臾离开过胁下呀。不管怎样,明儿一早顺来路寻去,或许还有救。
这么一寻思,倒也稍稍安下心来,迷迷糊糊睡了。
62.不速之客
这一觉,印西桥睡得好沉好沉。
山里的夜极静。恍惚间,他突然醒来。天已是大亮,他却抬不起头来。好一会儿,他才出门,慌得他赶紧上路。谁料才到山谷边,倏地身旁两道绿光一动,没等他抽出刀来,随即一条黑影咬住他的咽喉。脚下一滑,人已摔下深谷……他大叫一声,突然惊醒,才发现竟是一场恶梦。此刻,耳旁早响起一串锐利的狗吠。印西桥一怔,身子已掠至堂屋大敞的门后,钢刀悄然出鞘。哪料得门外却传来声马嘶,婉儿当院欢蹦乱跳,直唤“爷爷”:
原来婉儿的爷爷回家了!
印西桥透过门缝,借着残留的些许月色,把眼仔细打量来人。只见他瘦高个,裹了件半新羊皮大衣;光着脑袋却满脑门的汗气;黝黑一张刀把脸,上面网了极深的皱纹。倒是两只三角眼,有点儿颓然,却又闪烁着一股子机狡桀獒之色。那老人正忙着给一匹老牡马解鞍卸载;一条黑狗围在他身边上窜下跳,直摆尾叫唤。印西桥见状,忙收刀入鞘,“匡”的一声拉开门,大踏步迎出庭院。朝老人肃手一拜,道:
“老人家,多有打扰!”
印西桥这冷不丁地一个前冲进身,倒把老人吓了一跳。只见他“呛”的一声扔下手里的活儿,守住命门、连连后退。左手已多了一把弯弯的番刀,其身手之快,连与漠北番将高手打了十多年交道的印西桥,也自叹不如。
婉儿见状“咯咯”直乐,凑到老人身旁,低声嘀咕了几句。老人听罢,不禁愣了一愣,忙把个三角眼一眯,朝印西桥这边瞅了过来。
须臾,他“哈哈”爆起一声大笑,收刀入鞘,欠身还拜,道了声“辛苦”。话音未落,那黑狗却又朝老人怀里扑来。老人见状,转身用左手里攥着的马鞭,狠狠向黑狗的尾巴尖抽去。那黑狗“嗷”地一声,就地一滚,早掠了出去。而此时的婉儿,赶紧去把老人还没卸完的东西卸下,一一收拢来。老人“嘿”地笑了一笑,拍拍身上的尘土,用鞭杆捶了捶略有点僵曲的右臂,朝印西桥点头一笑,昂声道了个“请”字,一手从马鞍子下提起个包袱,一手拽过婉儿,进得门来。
此时天刚蒙蒙亮,掩上门,屋里便又变得黑黑的。老人将包袱递给婉儿,便叫婉儿点灯,烧水做饭。自个儿站在堂屋中央,却硬是把印西桥让到堂屋,在食床东边上席就座。印西桥忙将昨晚扔在床边上的烟袋递了过去。老人也不客气,从腰间抽出烟管,抓一把烟,指儿一捏,就着烟锅一按,打着火便是几口猛抽,不禁连道“好烟,好烟”。那个馋样儿,把印西桥也逗得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