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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到後來,找到工作做了,其實並不要他穿上新衣服去上工的;舊衣服就行了,就是那些很久地放在閣樓中,積起了灰塵的fh衣服。一個英雄穿ir鞋子的時間倒要比他的跟班穿它們的時間長‐‐如果說,英雄也有限班的活‐‐至於赤腳的歷史比穿鞋子更悠久了,而英雄是可以赤腳的。只有那些赴夜宴,到立法院去的人必須穿上新衣服,他們換了一件又一件,正如那些地方換了一批又一批人。可是,如果把我的短上衣和褲子穿上身,帽子戴上鞋子穿上,便可以禮拜上帝的話,那未有這些也就夠了,不是嗎?誰曾注意到他的破衣服‐‐真的已經穿得破敝不堪了,變成了當初的原料,就是送給一個乞兒也算不得行善了,說不定那乞兒還要拿它轉送給一個比他更貧苦的人,那人倒可以說是最富有的,因為最後還是他什麼都不要還可以過活的呢。我說你得提防那些必須穿新衣服的事業,盡可不提防那些穿新衣服的人。如果沒有新的人,新衣服怎麼能做得合他的身?如果你有什麼事業要做,穿上舊衣服試試看。人之所需,並不是要做些事,而是要有所為,或是說,需有所是。也許我們是永遠不必添置新衣服的,不論舊衣服已如何破敝和骯髒,除非我們已經這般地生活了,或經營了,或者說,已向著什麼而航行了,在我們這古老的軀殼裡已有著新的生機了,那時若還是依然故我,便有舊瓶裝新酒之感了。我們的換羽毛的季節,就像飛禽的,必然是生命之中一個大的轉折點。潛鳥退到僻靜的池塘邊去脫毛。蛇蛻皮的情形也是如此,同樣的是蛹蟲的出繭。都是內心裡孜孜擴展著的結果;衣服不過是我們的最表面的角質,或者說,塵世之煩惱而已。要不然我們將發現我們在偽裝底下行進,到頭來必不可兔地將披人類及我們自己的意見所唾棄。

我們穿上一件衣服又一件,好像我們是外生植物一樣,靠外加物來生長的。穿在我們最外面的,常常是很薄很花巧的衣服,那只是我們的表皮,或者說,假皮膚,並不是我們的生命的一部分,這裡那裡剝下來也並不是致命傷;我們經常穿著的、較厚的衣服,是我們的細胞壁,或者說,皮層;我們的襯衣可是我們的韌皮,或者說,真正的樹皮,剝下來的話,不能不連皮帶肉,傷及身體的。我相信所有的物種,在某些季節里都穿著有類似襯衣的東西。一個人若能穿得這樣簡單,以至在黑暗中都能摸到自己,而且他在各方面都能生活得周密,有備而無恐,那未,即使敵人占領了城市,他也能像古代哲學家一樣,空手徒步出城,不用擔什麼心思。一件厚衣服的用處,大體上可跟三件薄的衣服相同,便宜的衣服可以用真正適合顧客財力的價格買到,一件厚厚的上衣五元就可以買到了,它可以穿上好幾年,厚厚的長褲兩元錢,牛皮靴一元半,夏天的帽子不過一元的四分之一,冬天的帽子六毛兩分半,或許還可以花上一筆極少的錢,自己在家裡制一頂更好的帽子,那穿上了這樣的一套自己辛勤勞動賺來的衣服,哪裡還是貧窮,難道會沒有聰明人來向他表示敬意嗎?

當我定做一件特別式樣的衣服時,女裁fèng鄭重其事地告訴我,&ot;現在他們不時行這個式樣了,&ot;說話中一點沒有強調&ot;他們&ot;兩字,好像她說的是跟命運之神一樣的某種非人的權威,我就很難於得到我自己所需要的式樣了,因為她不相信我是當真他說話的,她覺得我太粗莽了。而我,一聽到這神示似的文句,就有一會兒沉思,把每一個字都給我自己單個地強調了一下,好讓我明白它的意思,好讓我找出他們和我有怎麼樣的血緣關係,在一件與我如此密切有關的事上,他們有什麼權威;最後,我決定用同樣神秘的方式來答覆她,所以也不把&ot;他們&ot;兩字強調。‐‐

&ot;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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