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 (第1/4页)
火头叔清楚,来者除海老不会再有别人。当时海老已是莲州地区的党政一把手,称得上是一跺脚莲花山就乱颤的人物,但是鹰爷之死仍云山雾罩,他仍然是被开除军籍的阶级异己分子。这一切如果是冤案,如果昭雪有望的话,他面前的花圈上,当会赫然落着海老的大名。
这无字花圈背后的字面让火头叔感到透心凉。
凡提及此章,火头叔总会转青脸色,有烟无话。吕叔就拿话刺挠他说:“不得江山得美人,够本儿,你要不回来,菊子恁灵秀的女人会轮到你去搂?”一提火头婶,火头叔就乐得合不拢嘴说:“没准还开洋荤哩,共产党的高级将官找个撇京腔的不困难吧。”吕叔说:“谁不知你那成色,骚胡蛋子。三天没出,俺嫂子那鲜水葱就化你成一摊水了。”
火头叔是一个敦敦实实的胖老头儿,一脸黑乎乎的茅草胡子,热天穿件黑褂子,冷天换成黑袄外缠一根麻绳,浑就的一个黑煞神,还说腰束一根绳,胜穿五六层。火头婶唠唠叨叨,不止一次地斥骂:“一年四季睁眼挤眼净是黑,省得人家不叫你黑驴!又不是没有,放着几身军装压箱底儿,等到成棺材瓤子时再穿?”火头叔总是龇牙一笑:“省得你到时候花钱给我做装裹衣裳了。”
水牛曾领着我验证了火头叔的军装,新崭崭的,黄绿色儿,叠得角是角折是折,红领章红帽徽,还印着八路军部队的番号。还有一个用油纸缠裹着的包儿,里边沉甸甸的,就是谁也不让看。
火头叔和吕叔的活儿看着是个闲差,其实不闲。保命岗的土是捏造泥玩儿的正料,凡热心泥玩儿者都挖空心思,想从此盗土;另外这堤上草肥树旺,也很惹一些人眼红。因此,稍有疏忽,一些摸短偷长的人就会鱼贯而入。
火头叔白天黑地都得守在这里,不下河堤已经有些日子了,跟焊在河堤上一样。每日的三顿饭不是水牛送就是火头婶送,有时赶晌午头儿堤上没人,火头婶就抛媚眼,抛得火头叔把不住劲儿,扑过来按住火头婶就是一场玩老虎。这里的地面大玩得开,放得开,也不怕墙外有耳。火头叔每次玩起来,不把火头婶整治得呼天唤地就不肯收起老枪,那个动情尽兴劲儿听起来很让人脸热心跳。有一次,竟让偷树的黄泥鳅撞上了。他原先以为火头婶碰上赖人了,还想来一出英雄救美哩,谁知潜身过去一看,却看到了一出别开生面的好戏,让他难以忘怀。火头叔到底干过铁疙瘩团长,不仅英勇,而且善战,尤其是火头婶的做派,声情并茂,更让他刻骨铭心。看人家尽情唱而自己不得唱,真是个既难受又伤心的事,他妒火中烧地退回去,挑选了一棵距碉堡不远的粗杨树下手,算是狂泄了心中的一口妒气。火头婶美滋滋地走后,火头叔发现了刚锯开的树茬子,这是一棵足以当梁使的树啊,在市面上至少也能卖几十元,火头叔为此懊悔不迭。奶奶的,这次的老虎玩得太不值了,都是这浪娘儿们惹的祸,之后,他就只叫水牛送饭。偶尔水牛顾不上,火头婶来时,他提前打上预防针说:“你可别给我抛媚眼,我受不住你抛媚眼。要是一把不住劲玩老虎,又该丢杨树了!”恼得火头婶转身就走,边走边发泄着怨气:“哼,朝后你少理我,你搂着你的杨树过吧。”
黄泥鳅
黄泥鳅是黄鱼之子。和黄鱼一模式样,个头儿莽壮,方鼻阔脸,一副英雄相。黄鱼掉头后还啃了三太郎,给恩公祠人啃出了几多荣光几多炫耀,恩公祠算又多了位抗日英雄。
黄泥鳅就是沾了他爹的光,刚解放就保送他进了市里的扫盲学校。回村后当了村里的会计,长年穿制服,上衣兜里常别两杆新民牌钢笔,满街招摇,风光得很,气派得很。他从小就性情怪僻,不苟言笑,噙口冰凌化水,两片厚唇常绷着,跟鳔胶粘住了似的。常人难以下咽的事,他伸伸脖子能咽下。他不合群,不串场,不瞅女人。要不是有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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