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 (第2/5页)
“妹妹真是绝顶聪明,我还真不是本地人。我原籍在东北,父亲过世以后,随母亲嫁到了瓜洲。”
我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准备好的一枚戒指,说:
“前日,妈妈让赵豺出去给我打了一枚金戒指,而且上面还镶了一颗珊瑚珠。我这人也真怪,是出生在穷人家的缘故吧,现在戴个戒指觉得怪沉的,我看姐姐*富贵,倒是很配戴它。我先留给姐姐,假如姐姐不喜欢,日后我再取回。”
一点红说:
“对于珠宝首饰我可没有兴趣,妹妹留着日后万一到了紧要关头,变卖几个小钱,也可救济自己。干咱们这一行的,也许上午还是大红大紫,下午便凋零飘落,无人理睬。”
我还是把戒指给她放在梳妆台上。我正要离去的时候,一个小子着急地跑了进来,结结巴巴地说:
“两位姑娘,大事不好了,同花她失足掉到池塘里,给……给……淹死了�”
我们俩人大吃一惊,同时站了起来。虽然是个丫头,但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一点红很快恢复了平静,说:
“真可惜,刚刚十二岁,就爱玩水,到底死到水上了。”
我本来打算安慰一点红几句,见她没有半点悲痛之感,也怪自己多事,白白做了回准备。
我下楼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一点红把我送出门外,看着我下楼,并且让一个老妈子提了灯笼去送我。对于一点红的镇静,我感到非常震惊,还有她手中的那叠厚厚的照片,这关于一点红所有的一切,都令我毛骨悚然。狡猾的日本人已经布满陷阱,他们已经摸清了八路的许多根底,我感到彻骨的寒冷。
我心想淳妤为什么不来接我,可能又出去找根生老爷了。
路过涓桥的时候,只见那里围着一伙人,蝉妈哭喊着同花的名字:“花儿呀——”
我知道蝉妈的痛苦是真诚的,说不定这个同花几年以后也是一棵摇钱树,比一点红还要厉害,这么大的损失怎么会不让蝉妈伤心。
我挤进人群,只见一件薄薄的缯萝衫下,盖着一惧小小的尸体。我掀开衣衫深感奇怪,只见同花的双目圆睁,脸面上带着恐惧,舌头已经快要咬掉了,连着一丝细筋,耷拉到唇外。
我扭头便走,边走边想:同花怕是被人掐死后扔进水里的,要不她的舌头怎么会咬断?可又是谁把她害死的呢?害一个孩子的目的是什么?
贞 香
绿柳回来与不回来已经不重要了。
牛子说的很对,她不是我的女儿,是根生的女儿!
现在想到这句话,觉得空泛又实在。人是不能强求一些注定要失去的东西。
我原来以为自己的一生过得比较平庸,但我错了。来日里的事情纷乱如麻,一度将我湮没。我已经拥有了一个老年人一般的滞重和冷静,甚至还有一些冷酷——牛子的死就是一个最实在的例证。
茫茫来日,我应该怎样去治理山林,谁又能做我最忠实最可靠的帮手。
我身边的亲人一个个都残忍地离我而去,我欲哭无泪……想着牛子和我一路南行的情景,心底里便生出无休止的缠绵与眷恋。他嘹亮的笛声纠缠着我放飞的心情;我想着牛子睡在我阁楼的时候,他疲劳至极,睡意粘稠的像粥一样;我想着牛子在雨夜里怅然地跑进阁楼,双眼如火炬一样燃烧着心如铁石般一样的我……可眨眼之间,他已经变成一俱僵硬发冷的尸体。
既然往事不堪回首�那为什么还要频频回首﹖一次次回首,一次次痛惜伥然相交错。
牛子是没成过家的人,按山林里的规矩是不能发丧的。只在山下搭了一个灵棚,洁白的灵幡在空旷的棚顶飘荡,让人看上去觉得它太孤苦太悲凉。
牛子的母亲哀哀欲绝。她瘦得只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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