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3/5页)

是一个呼吸器官。跟他的空气唧筒比起来,这个可怜的犯人,更爱另外两样东西。不过从此以后,只有思想——这自由自在的旅客可以让他在想象中占有这两样东西了。

这两样东西是一朵花和一个女人,他猜想他将永远得不到了。

善良的望·拜尔勒幸好估计错了!上帝在他走向断头台的时候,曾经带着慈父般的微笑望着他,现在又在他的监狱里,在格劳秀斯先生的牢房里,替他安排下从来没有一个郁金香培植者经历过的最惊险的生活。

一天早晨,他正在窗口呼吸从瓦尔河升起的新鲜空气,隔着林立的烟囱,望着远处,他的故乡多德雷赫特的风车。他看见成群的鸽子从那个方向飞来,在阳光下抖凛凛地落在洛维斯坦因的尖削的山墙上。

“这些鸽子,”望·拜尔勒对自己说,“是从多德雷赫特飞来的,因此还会回去。一个人只消在这些鸽子的翅膀上拴一张条子,就有可能把信捎到有人为他伤心啼哭的多德雷赫特。”

望·拜尔勒征征地想了一会儿,又说:

“那个人应该是我。”

一个人在二十八岁就给判了无期徒刑,也就是说,要过两万两三千天的铁窗生活,往往会变得很有耐性。望·拜尔勒一边想着他的三个球根(因为这个思想就像心脏在胸腔里跳动一样,不停地在他的回忆里跳动),一边布下了一个捕捉鸽子的机关。他从十八个荷兰铜子,合十二个法国铜子一天的伙食里省出各种食物来引诱这些飞禽;毫无结果地引诱了一个月以后,终于捉到了一只雌的。

他又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捉到一只雄的,随后把它们关在一起,到一六七三年年初,他得到了几个蛋,就放掉了雌的,这个雌的放心地让雄的来代它孵卵,翅膀底下带着条子,愉快地飞向多德雷赫特。

它晚上飞回来了。

它仍然带着那张条子。

就这样带来带去地过了十五天,最初望·拜尔勒还只是有点失望,后来简直是绝望了。

第十六天,它终于空着回来了。

望·拜尔勒的这封信是写给他的奶妈,那个上了年纪的弗里斯女人的。他请求发现这张条子的仁人君子尽可能安全地,尽可能快地替她送去。

在这封给他奶妈的信里,还附了一张给萝莎的小纸条,上帝既然用他的气息把香罗兰花的种子吹到古老的宅子的围墙上,并且用一点雨水使它们开了花,他也允许望·拜尔勒的奶妈收到这封信。

经过是这样的:

依萨克·博克斯戴尔先生离开多德雷赫特到海牙,又从海牙到戈尔肯,不但丢下了他的房子、他的仆人、他的观察台、他的望远镜,也丢下了他的鸽子。

那个被丢下的仆人,拿不到工钱,最初吃他自己的一点积蓄,接着就吃起鸽子来了。

鸽子一看情形不妙,就从依萨克·博克斯戴尔的房顶上搬到高乃里于斯·望·拜尔勒的房顶上去了。

好心肠的奶妈,不疼爱什么就没法过活。她对那些来求她收留的鸽子爱护备至。在依萨克的仆人来讨那十四五只鸽子,准备像以前那十四五只一样烧着吃的时候,她就以平均六个荷兰铜子一只的价钱买了下来。

这是一只鸽子双倍的价钱;仆人当然高高兴兴地接受了。奶妈因此成了忌妒者的鸽子的合法主人。

这些鸽子和别的鸽子混在一起,在漫游的途中,到过海牙、洛维斯坦因、鹿特丹①,无疑的是为了去寻找另一种性质的麦粒和另一种滋味的大麻子。

①鹿特丹:荷兰南部的一个大海港。

是碰巧,或者不如说是上帝,我们在任何事物上都可以看到他的安排的上帝,使高乃里于斯·望·拜尔勒正好捉住这些鸽子中的一只。

如果忌妒者不离开多德雷赫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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