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4/5页)
到胡杨,哪怕是枯死的胡杨,他想必意识到,自己已经穿越了岁月的长廊,即将唐突古老文明的灵堂。其实从那时起,他们便成为神秘的楼兰王国竭诚迎候的、迟滞了千年的嘉宾。
行程中一直在前面探路的奥尔得克突然停下来,伫立在一段雅丹的顶部,不知所措地茫然四顾。他们竟在无意中闯入几间不知什么人、在什么时候留下的残破木板房。
——那是1900年3月28日午后3点。
这个时刻将载入史册。这是时隔千余年之后,人们首次在如今成为“死界”的罗布荒原发现神秘古国楼兰的遗迹。经证实,这个地点是楼兰王国的一个寺院。房舍虽然破败,但是历史悠久的古刹气象宛然,面对与风沙抗争了十几个世纪的废墟让人感受到一种压力,仿佛置身于强磁场的中央,不得不敛息驻足,凝神静气。
赫定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与眼下的发现相比,此行的艰难困苦已经得到补偿,因为他的的确确手持解开罗布泊和楼兰民族的历史命运这“千古疑谜”的钥匙,站在了足以鉴古知今的门槛上。
赫定只在寺院遗址略作调查测量,就匆匆离去。停留的那点时间,只够齐心合力清理出一个房间的遗址。在离开英格可力时,他们带足了给养和设备,但铁锨① 却仅有一把,大家只好轮流使用。
就在这儿,阿布都热依木兄弟离队返回世居的山村辛格尔。
再踏上行程,探险队除赫定一行4人,还有4峰饥渴的骆驼、1匹疲马、两只跛行的狗,这就是1900年3~4月间,在阿提米西布拉克——60处泉水到喀拉库顺之间广袤的荒原上,仅有的人和家畜。仅此就可以看出,赫定渴望超越前人,而做到这一点,要战胜的首先是他自己。
在一片洼地竟意外见到几丛活着的红柳。赫定决定今晚在此宿营。有红柳生长,表明这里的地下水水位比较高,而他们目前最需要的就是挖一口井。从这儿抵达喀拉库顺湖岸,最顺利也得3~4天,人还可以坚持,但驼马再不饮水就会集体罢工。
选好挖井地点,却发现唯一的那把铁锨丢了!
还是奥尔得克想了起来,是他把铁锨遗失在寺院遗址了——清完积沙,就顺手把铁锨插在了沙堆上。奥尔得克和瘦马痛饮了一番不多的存水,便连夜返回去找铁锨。
他离开两个小时之后,一场暴烈的朔风不期而至。赫定和他麾下的罗布人都知道罗布荒原春天的风暴——“喀拉布兰”是怎么回事。赫定心中暗暗企盼奥尔得克能在起风之前找到铁锨,这样他就有可能平安折回营地。但直到第二天黎明,这一人一马仍是音信杳然。
赫定克制着因为失眠产生的头痛,凝望着北方一无所见的地平线。骆驼在不停地反刍,那两只狗斜眼盯着有滋有味地咀嚼着、仿佛刚刚吃了“小灶”的骆驼,心理颇不平衡地啃起一丝肉星也不剩的骨头。朔风撕扯着帐篷,驱赶着枯叶和尘沙,扑打着顶着风头忙碌的人们。驼夫们一言不发地做着启程的准备。
四 走进悲剧(2)
沉思了片刻,赫定就吩咐启程。挖不成水井,他们就只剩一个心思:片刻不停地奔赴前方的淡水湖喀拉库顺。1895年初夏几乎“折戟沉沙”于和田河以西沙海的教训,足够赫定记取终生!
于是,驼队逆风踏上南行之路。
在毫无植被遮掩的罗布荒原,劲风就像鞭子,紧一下,慢一下地抽在身上。风头就像疯子,拉人一把,搡人一把,让人找不着北。
在大风中踉跄了一整天,筋疲力尽的探险队终于到达一个既背风又有干柴的地点。大家正在紧张忙碌地扎营,一手牵马,一手拿着那个要命的铁锨的奥尔得克却突然出现在面前。奥尔得克在风暴中的经历,却比意外相逢更让人感到新奇和振奋。
大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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