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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午宴說夢(下) 2 仰墨寶得尋書門道,入寒水知盤飱艱辛 1
第二天,待尤瑜醒來的時候,戶外鳥雀啁啾,紅日已上三竿。蕭陶的爸媽早去田間耕作了,耳聾的奶奶正在戶內灑掃。曾讀過《三國演義》的他,記得諸葛亮也曾賴床不起,在起床時得意地吟誦過的詩句,尤瑜至今仍能背誦:
大夢誰先覺,
平生我自知。
草堂春睡足,
窗外日遲遲。
此刻尤瑜也覺得自己大有諸葛孔明的雅韻遺風,也想學諸葛亮,湊幾句情境類似的句子,可搜盡枯腸,一無所獲。倒是昨晚桌上盤裡魚山高聳,缽內魚湯沸騰,自己裹腹倒睡的事,還依稀記得。不過,今天仍腹內充盈,已沒有昨晚那樣狼吞虎咽的興致了。他們都不在家,起來與耳聾的奶奶,鴨(啊)呀鵝(哦)呀地磨嘴皮子,實在太費勁,太沒意思,於是率性僵臥不起。
桃牛,你咯只瘟屍,太陽曬坼了屁股,還挺著不起床!你爸的筍子炒肉,你,你,你還沒吃飽嗎?尤瑜聽到聾老婆子用掃把打著門憤憤地叫罵。原來老太婆不只耳聾,記性也挺差。她壓根兒忘記了昨晚家裡來了客人,還以為孫子懶睡沒有起床,便像時鐘準時敲響那樣,定時敲打著門,大聲詈罵。尤瑜不知原委,以為她在罵他,十分惱怒,也十分狼狽,卻不知如何對付。
奶奶!你罵什麼?我早就下地割稻子去了!人家是遠客,多睡一陣,你胡喊亂罵什麼?幸好此時蕭陶赤腳回來了,拖開奶奶,推開門進來,十分生氣地大聲對著奶奶狂叫。奶奶聽孫子這麼一叫,似乎記起了什麼,臉澀澀地走開了。蕭陶忙向尤瑜解釋,田家秋作苦。田裡離家遠,功夫太忙,一早我與父母一黑早下田勞動去了。菜飯做好了,在鍋里熱著,我父母不回來,現在我就陪你吃吧。
盤缽堆山,菜還是與昨晚一樣豐盛。但尤瑜腹內的存貨頗豐,又經老太婆不明不白地一罵,食慾昨晚如滾滾的烏雲,今晨幾至消失殆盡。他隨便吃了一點,就走出門,蕭陶即刻尾隨出來。
早秋湖鄉早晨的景色實在太美了。紅日掛在東天,像個剛出爐的赤熾鐵水鑄就的圓球,那麼紅,那麼亮,那麼耀眼!遠處片片如薄紗、似羽毛的白雲,也被染成了金色,襯托出藍天更藍,紅日更艷。廣闊的湖面的瀲灩的水波,金箔似的跳躍著。成群的白鷺於其間上下翻飛,嫣紅、淡紫、橙黃、銀灰、純白,迅速更替自己的顏色,讓人目不暇接。屋前,橫著一眼人工挖掘的很規則的橢圓形池塘,水面平明如鏡,那對稱的水淺的兩邊,盛開著似乎會說話的嬌滴滴的紅荷,那是曠世美人的芙蓉面啊!屋前的緊緊貼著水的塘岸上,種植的兩行綠芭蕉,更似這美人的柳葉眉。一塊寬跳板似眉間的隆準直插入塘中,供洗濯衣物用;塘中建有一所八角亭,跳板將亭與塘岸連成一氣,跳板遠岸一端,有梯子登上小亭。迎面的亭楣上,書有四個碑體朱紅大字:
凝幽瀉逸
亭柱上掛著副木製草書對聯。黑底綠字,色彩雖已剝落,但筆力仍然遒勁,昔日雄風依稀尚存。其詞曰:
一枕閒亭新覺後;
數聲黃鸝送幽來。
亭內有一小方桌,置棋枰,桌左右各設一矮几,後面一張睡椅橫臥著,前面亭柱上掛著一支紅色的釣魚竿,釣竿柄端雕琢成金魚狀,漆成紅色,上面凸出兩顆豆大的半球,大概是金魚的眼,綠色,酷似寶石,就在白天,似乎也能發出刺目的綠光。這真是不能增減一分的標準的美人的鼻樑麼!房前至柳葉眉後的寬闊的地坪,那是美人睿智的前額;兩側有綠籬黃菊,儼若她的整飭的鬢角。額後的屋宇,門楣上隸書金字曰:
雨蕉軒
軒門前也有楹聯,行書,黑底金字:
草堂經歲,重來杜老,叫花鳥前歌后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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