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 (第2/4页)
小二也手里撵着蜡烛、肩上搭着大餐巾跑了出来。主人归来,彼得鲁什卡是否高兴就不得而知了,起码他同谢利凡交换了一个眼色,一贯威严的脸上这次好象露出了一丝笑容。店小二用蜡照着楼梯说。“您这次出去盘桓了很久啊。”
“是的,”奇奇科夫踏上楼梯磴儿说。“你怎么样?”
店小二哈腰说:“托福,昨天来了一个少尉,住进了十六号房间。”
“少尉?”
“不知道是个从梁赞来的什么少尉,是几匹枣红马拉车。”
“好,好,以后也要好好干!”奇奇科夫说完,走到自己的房间。 走过穿堂时,他紧了紧鼻子,对彼得鲁什卡说:“你起码也该开开窗户呀!”
“我开过,”彼得鲁什卡撒了一个谎。其实老爷也知道他在撒谎,可是他已不想跟彼得鲁什卡费口舌了。 在旅途颠簸之后,他感到十分疲倦。 他只要了一个乳猪,草草吃完晚饭,立刻脱了衣裳,一头钻进被窝便美美地进入梦乡,他入睡的速度快得出奇,只有那些既不怕跳蚤咬又不受痔疮之苦而且又无太强的智力的幸运儿才能这么快地入睡。
第 七 章
这样的游子是幸福的:他走过了漫长而沉静的旅程,饱尝了泥泞、风霜、肮脏、睡眼惺忪的驿站长,响个不停的马铃声、对骂、修车、铁匠、驿车夫以及旅途上遇到的各种坏蛋的磨合之后,最后看到了熟悉的屋顶和迎面扑来的闪闪灯火;等待他的将是熟悉的房间、孩子们的喧闹和奔跑、跑出来迎他的人们的欢呼以及不时被热切的亲吻(这亲吻足以驱散记忆中的任何苦痛)所打断的柔声细语的温存。 有家室的人是幸福的,可是单身汉却是孤苦的!
这样的作家是幸福的:他通过令人生厌,枯燥乏味,以其可悲的真实性使人震惊的人物,去接近那些代表着人类崇高品德的人物;他从不改变他那七弦琴的高雅音调;他从日夜转动不息的形象大旋涡中只挑选一些少数例外;从不肯从他那高高在上的宝座上走下来去俯就他那些可怜的卑微的同胞;他总是置身于自己那些超凡脱俗,从不接触大地,倍受尊敬的形象之间。 他那美好的命运更是加倍令人仰慕:他写起那些形象来真是左右逢源,得心应手,而他的名声却远近震动、遐迩皆知了。 他用醉人的烟雾迷住人们的眼睛;他巧妙地奉承他们,把生活中可悲的现象掩饰起来,只拿完美的人给他们看。 人们紧跟着他那胜利之辇而狂奔,欢呼雀跃地追跟着他。 人们称他为举世无双的伟大诗人,说他高高地强加在全世界所有其他天才之上,就象雄鹰展翅翱翔在其他各种高飞的鸟儿之上一样。 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字,那些年轻热情的心便跳动起来,眼睛里都含着感激的泪花……他的力量是无与伦比的——他是上帝!然而另一类作家的命运和遭遇就不同了,由于这类作家胆敢把每时每刻显现在人们眼前而又为暗淡的眼睛所视而不见的一切——那象绿藻一样阻碍我们生活之船前进的、令人怵目惊心的、可怕的废料,那充斥在有时悲苦而乏味的人生之路上的委琐、冷酷、平庸之辈的各种隐私——全都翻腾出来,并挥动那无情的刻刀以雄浑的力量使它浮雕般鲜明地呈现在人人的眼前!这类作家听不到民众的呼声,看不到感激的热泪,得不到心潮澎湃的读者的交口称誉;没有哪个妙龄女郎对他怀着崇拜英雄的激情,神魂颠倒地向他飞扑过来;他不能在自己奏出的乐声中获得甜蜜的深沉;最后,他逃脱不了当代评论家的审判,无情、伪善的当代评论家会把他的呕心沥血之作判为猥琐、卑下之品,会把他打入污蔑人类的作家的行列而使他处在屈辱的地位,会把他所描写的那些主人公的品德强加在他身上,会夺走他的灵魂,他的心,他的神圣的天才火焰。 由于当代评论家不承认能使人远看恒星的镜片和能使人近窥细菌活动的镜片都是同样神妙的;因为当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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