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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這才跟上前去。

內里，竇淮娘臥在塌上，被子蓋得高至脖頸，只露出一截兒素白的寢衣來，髮髻歪斜，眼睛半睜半閉，似乎是睡得極不安穩，又似只是在閉目養神。

鄧菊娘眼內焦慮更甚，嘴裡輕輕喚了聲&ldo;淮娘……我的兒&rdo;，竇淮娘就慢慢睜開了眼。

&ldo;阿娘來了，這幾個狗奴才，兒就是肚子痛了一會兒……非得傳去阿娘耳里，折騰得你人仰馬翻……&rdo;說著還苦笑兩聲，還想要掙扎著坐起身來，也不知是果然對下人無奈，還是對自己病痛的無奈。

&ldo;快歇著，莫折騰了。請林統管來說說，娘娘這是怎了？&rdo;邊說邊望了江春一眼。

江春忙三兩步上前去，跪下磕過頭，豎著耳朵聽起來龍去脈。

&ldo;昨日午間，娘娘如往常一般代官家批覆奏章，只是中間夾了道請立太子的摺子，到底有些不太中聽，娘娘有兩分氣苦，吃了半盞安神解郁湯，晚間飯食未用下多少，到了晚間娘娘不提，咱們幾個當值的也未察，只到了亥時初刻，守夜的紅姑聽見娘娘在塌上翻身，才知娘娘居然不寐……忙著宣了太醫院院使來，道怕是胎動不安，但又未診出胎脈來。&rdo;

江春|心道：可不是診不出嘛，滿打滿算，竇淮娘的身孕也才四個月不到。而胎動，一般是妊娠滿四個月後，即從第五個月開始，母體方可明顯感覺到胎兒在子宮內伸手、踢腿、衝擊子宮壁。

鄧菊娘卻只覺著天旋地轉，甚&ldo;未診出胎脈來&rdo;，明明好端端懷著孩子，哪裡會沒有胎脈？心內難免就胡思亂想起來，莫非是孩子沒了？或是死胎？老人家一個站不穩，險些朝後跌坐回去，好在江春眼疾手快扶住她一把。

&ldo;阿娘莫擔心，兒也未見紅。&rdo;老夫人這一口氣才掛在喉間。

林統管這才接著道：&ldo;老奴自作主張又請了劉院判來，他倒是說龍種無恙，只是娘娘這般疼著不是法子，主張用些行氣活血之品，將這胞宮之氣給理順了……但院使卻阻道&l;胎兒乃氣血所聚，哪可將其化了去&r;……娘娘也不願吃藥，只想著自己熬一熬，疼過那陣去也就好了……哪曉得，今日天都亮了半晌，娘娘還是這般，老奴這才使人去請了您老來坐鎮。&rdo;

說著就雙膝一軟，跪下去請罪：&ldo;老夫人，是小的未曾服侍好娘娘，請老夫人責罰。&rdo;

鄧菊娘哪有心思責罰他，聽聞未見紅，稍稍穩下心神來問：&ldo;我兒，現如何了？可還是疼得厲害？&rdo;

竇淮娘強撐了半日的精神，在見到親娘那一刻早就鬆懈了，此時被親娘一問，更是不受控制的流下淚來，抽噎著道：&ldo;阿娘，兒肚子好痛。&rdo;就似個跌倒的小兒，其實身上不一定有多痛，若母親不對他噓寒問暖，任由他自個兒爬起來也就罷了，只消母親一問，那眼淚那心傷就按捺不住……

在親娘面前，再堅強的女人也會有脆弱的一面罷，竇淮娘這個可憐的女人，愛是她的軟肋，江春多麼希望，愛也能同時成為她的鎧甲。

愈是這種關頭，鄧菊娘反倒愈發冷靜下來，眨了眨眼，深吸口氣，喚過江春來：&ldo;春兒，祖母豁下臉面來，請你來替淮娘瞧瞧……&rdo;

江春不待她多說，微微蹲下|身去，告了聲罪，輕輕掀開那金絲牡丹錦被，見竇淮娘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