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部分 (第4/4页)

落出来的一绺微微翘起的秀发,那裸露的娇嫩的双臂,给人以要飞起来的感觉,主人会惊异地发现画出的那位女郎的肖像是任何一个画家也画不出来的。 因此他便更加感到忧郁,相信尘世间是没有幸福可言的,所以一整天就会闷闷不乐,一声不吭。坚捷特尼科夫的情况就是这样。 一天,他照常一手握着烟斗、一手端着茶杯走到窗前,忽然看到院子里有点儿干扰。厨房小厮和扫地女仆跑着争着去开大门。 大门口出现了三匹马,跟凯旋门上塑的或画的一模一样:右边一个马头,左边一个马头,中间一个马头。 在三个马头后边,车夫座上高高地坐着一个车夫一个亲随。 那亲随穿一件肥大的旧外套,一条大手帕腰里别着。 车夫和亲随身后坐着一位先生,头戴便帽,身穿大领斗篷式大衣,脖子上缠着一条五颜六色的围巾。等车在台阶前磨过来以后,这才看清,原来是一辆带弹簧底盘的轻便马车。 这位仪表堂堂的先生极其麻利而敏捷地从车上跳到台阶上,跟那麻利敏捷劲儿差不多赶得上一个军人差不多了。坚捷特尼科夫吓了一跳。 他把来人当成了政府官员。 这里需要交代清楚,他年轻的时候曾险些被一件不明智的事件缠上身。 那时有几个骠骑兵出身的哲学家、一个大学没毕业的青年和一个输得精光的赌棍筹办了一个慈善会,让一个老骗子担任最高主持人。 这个老骗子是个共济会员,也是个赌棍和酒鬼,能言善辩。 他们的宗旨——为从泰晤士河到堪察加的全人类寻求持久的幸福。 需要的基金是很多的;从慷慨的会员手里募集了巨额捐款。 这些捐款都到哪里去了——只有最高主持人知道。 坚捷特尼科夫也混进慈善会的,他的这两个朋友是忧国忧民的好人,但是因为常常为科学、教育和进步干杯,结果就变成了地地道道的酒鬼。 坚捷特尼科夫不久就发现不妙,便退出了这个团体。 但是慈善会这时已经干了一些令贵族很尴尬的活动,因此后来警察局就找上门来……因此坚捷特尼科夫虽然同这些慈善家们断绝了一切来往,但是心里并不踏实,这是不足怪的。 他总带着一点小气。如今看到有人推门进来,他仍不无惊慌之感。客人头部微微歪向一边,保持着温文尔雅的姿势非常潇洒地鞠躬致意之后,他的惊慌心情便烟消云散了。 来人言简意赅地说明他早年为俗事和好奇心所驱使在俄国各地游历;说我国各种出色风物极多,关于景色之优美、物产之富饶、土壤之多样,那就不在话下了;说他对本村的景色极为艳羡;说要不是因为马车突然出故障需要找铁匠和木匠帮忙修理,尽管此地风景如画,他也决不敢冒昧前来叨扰;说,尽管如此,既然他的马车不出任何毛病,他也不能不前来一聆雅教。客人说完,优雅地把两脚一磕,又往后轻巧地跳了一下,他尽管体貌丰盈,但是跳的那轻巧劲儿却象一个皮球。坚捷特尼科夫断定来人一定是个勤奋的教授,他在俄国各地游历的目的也许是为了搜集植物或矿物标本。 坚捷特尼科夫立即表示愿意尽力协助,让自己的手艺人、车轮匠和铁匠为他修车,在他家就像自己家里一样不必客气,把彬彬有礼的客人安置到一张高背深座的圈椅上之后,就准备听他高谈阔论。 他无疑是要谈论自然界的问题了。可是客人谈的更多的却是内心世界问题。他说命运多变,把自己的生命比作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孤舟,不断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恶风的追逼;他提到了他曾不得不多次变换差事,为了廉洁奉公曾屡遭迫害,甚至他的生命也曾不止一次险遭敌人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