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部分 (第3/4页)
的时候,她才发怒。而且一旦看到惹她发怒的人处境可爱,她的怒气就会立即烟消云散。 即便那个人惹他发怒,只要张口求她帮助,她也会不假思索地把钱包扔给他,不管这样做是聪明还是愚蠢;假如那个人受了伤呢,她也会扯下身上的衣服来替他包扎!
她总好象在追什么似的。每当她开始说话,她身上的一切——表情、神态、手势好象都在追赶着思路;连衣服上的褶子也好象朝那个方向皱着,好似她自己也追随着自己的话飞去。 她的一切都是不加掩饰的。 她在任何人面前都能直言不讳;她要想谈论,没有什么能使她沉默。 她走起路来步态独特优美,那种一往无前的样子使任何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给她让路。 在她跟前,不善良的人会感到羞愧,变成哑吧;而善良的人呢,尽管最腼腆的人,同她谈话者不会觉得拘束,没谈过几分钟,他就会觉得——奇怪的错觉!——好象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见过她,那是遥远的童年时代一个欢快的夜晚一群孩子在家乡一幢宅子里兴高采烈地嬉戏的时候,她在这群孩子旁边,被他见到了;从此以后,他曾久久地感到生活在有理智的成年人中间枯燥无味。坚捷特尼科夫无论如何也讲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认识她的第一天,他就感到好象已跟她结交了一辈子似的。 在开始有了一种无法解释的新的感情充溢他的心房。 刹那他的枯燥生活被照亮了。 便袍被暂时放了起来。 他也不在床上磨蹭那么久了。米哈伊洛也不用托着脸盆站在那儿等他那么久了。房间里的窗户也经常开了,他也经常到花园的绿荫深处久久地漫步了,远眺迷人的景色也经常使她感到流连忘返了。起初,将军对坚捷特尼科夫的接待是相当亲热的,可是他们并没有能成为莫逆之交。他们的闲谈往往以争论结束,弄得双方都有些不愉快。 将军喜欢人家尊重和服从,虽然他也喜欢谈一些自己根本不懂的东西。 坚捷特尼科夫呢,也是一个颇爱挑剔的人。 当然,看在女儿面上,对父亲的许多毛病都谅解了,到将军家里来了两位亲戚作客的时候他们的和睦关系。这两位亲戚是伯爵夫人博尔德列娃和郡主尤贾金娜,一位是寡妇,一位是老处女,都在先皇宫中充任过女官,都爱饶舌搬弄是非,都不十分可爱,但是都在彼得堡颇有些门路,因此将军对她们便有些巴结。坚捷特尼科夫觉得,她们一来,将军便好象对他冷淡了,眼里差不多没有他了,把他视为招来抄抄写写的品级最低级的小吏或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在谈话中称他一次竟对他称起“你”来。 这终于把他气炸了。 他尽管怒火中烧,脸色铁青,但是仍然咬紧牙关,强压怒火,用非常客气温柔的口气说:“将军,谢谢您对我的厚爱。 您想用‘你’这个字眼儿保持我们结交密友,责令我对您也称‘你’。可是请允许我提醒您,我记得我们在年龄上的不同,这种差别十分妨碍我们这样随便。”
将军感到一阵难堪。 马上搜索枯肠,为自己找理由,结结巴巴地说,他用“你”这个字眼儿并不是由于职位,一个老人对年轻人称“你”有时是容许的(关于自己的军衔,他只字未提)。
不言而喻,这就中断了他们的交往,爱情也在刚一开始就结束了。 光亮闪了一下就熄灭了,随后降临的昏暗就更加昏暗。 这个懒虫又穿起了便袍,又整天躺着,无所事事。 家里又脏又乱。 地板刷子和垃圾整天堆在屋子中间。 客厅里甚至会放裤子。沙发前边讲究的茶几上放着一根油污的背带,好象要用它款待客人似的。 他的日子始终是那么单调,不仅下人开始不敬重他,就连家里养的母鸡也差一些要咬他了。 他拿起笔来信手在纸上画木轭、小房、农舍、四轮马车、三套马车,几个小时地连续画,或者用各种字体和笔法反复写“尊敬的先生!”。
但主人画得出神的时候,笔偶尔也会擅自画出一个娇小的女郎来,那清秀的面庞、那从发卡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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