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3/5页)
韩宝扮演的市井无赖正怀捧着一个锡纸糊成的大元宝,兀自唱白,琢磨着巴结长官的谀词。唱腔有三叠,他也就端着元宝在原地来回折了三趟。
侍宴的婢女都低着头吃吃地笑。
换了一场,又见已经变成员外老爷的他在夜半无人时独自掩袖哀泣。长呼一声后,萎萎颓颓地缩起身子。
但一个小丑的哀泣,也仍是可笑的。
赵竺祯沉默地看着。
当“员外”在哭泣中看到自己的“黄金”枕头、“黄金”马桶、“黄金”襆头时,他又忘记了他的一切悲伤,再次从一个人变成了白天里的一条狗。
管弦的伴奏越来越快,越来越杂,韩宝儿的动作越来越夸张痴颠,连看的人都觉得血气上涌。
赵竺祯推开了身边的女伎,身子前倾,忽然怪异地笑了一下。
不妙了!阿蘅心头一跳,扭头对身边的人喊道:“叫韩宝停下!”其余人刚因这话古怪地瞥了她一眼,赵竺祯已经站起身,一把从座旁抽出剑来。这一举动令众人无不惊异,韩宝儿眼看他提着剑神情阴鸷,即便再不明就里也知道要躲避。赵竺祯在两步外就一剑劈来,韩宝儿下意识身子一歪瘫倒在地,又惊又惧地蹭着地面连滚带爬,堂上一阵尖叫混乱。韩宝儿双腿战战,堪堪绕过半圈方柱,赵竺祯已高高扬起剑来,他瞪大双眼刚张开嘴,“噗”一声血肉被刺穿的声音截断了厅内的一切噪音。
下人齐齐跪了一地,浑身瑟瑟,噤若寒蝉。
赵竺祯扫视了一圈。他眼里还冒着一点红光。阿蘅看清了,不禁后退一步,手心冷汗津津。触到了赵竺祯的逆鳞,这回真要变成人家泄恨的剑下鬼了!
苏回垂着眼眸,扬着嘴角,在座位上不慌不忙地倒酒喝。
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他既有求于人,不应该尽力讨好赵竺祯的吗?为什么……
电光火石间,阿蘅眼前闪过他们之前的交谈,她一下子想通了什么。
……拼一把。
稍作考虑,她从惊怔在原地的玉官脸上取下面具给自己戴上,定了定神,然后踩着妖妖娆娆的步子走到堂上。
“早叫你莫得意来——”
蓦地响起的嗓音落地清晰无比。在这死寂粘稠的空间里,阿蘅像一尾从容的鱼,拨开水缓缓游了过来。
“祥蕊初开,富贵初显,就更要往那人上人处去,天外天处爬。”她走到躺着的韩宝儿身边,绕着他做指点模样,实际上字字另有他指,“一时风光又如何?照样是身贱言轻诸人踩,命如蝼蚁恨偷生。”
赵竺祯听得一阵冷笑。
阿蘅只像看不见一般,又唱:“这家败就如树倒猢狲散,奴家我自另觅高枝去也!”
“谁不攀权附贵?我要找谁?”她说着一步一步悠悠荡荡地踱向赵竺祯,“当然是这位贵人!女儿今夜抱香枕,开衾灭烛侍君来——”她姿态孟浪地向他依偎去,还未近身,又是寒光一闪,赵竺祯的剑已经停在她颈前分寸之处。阿蘅的瞳孔略微缩紧,动作也止在原地。她冷静而挑衅地与他对峙。
赵竺祯一把拉过她钳在怀里,逼近了压低声音问她:“你不怕死吗?”
怕!怎能不怕?韩宝儿的尸体在不远处朝她瞪眼,沾血的剑还横在他们中间。
她但愿自己是猜着了座上那位的想法,也赌对了眼前这位的心思,否则今夜死的人绝不止韩宝儿一个!
阿蘅对上赵竺祯的眼睛,眼神像立起来的蛇,一拧身轻轻巧巧地挣开他。但空气里好像留下了什么勾得赵竺祯再一伸手,他注意到自己无意识的动作,挑唇一笑。阿蘅已跪伏在地上做出静待发落的乖顺样。跪下去的瞬间,身体险些脱力。
“赵市监觉得她唱得不好?”苏回从座上慢悠悠起身,“我却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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