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2/4页)

似的伸展膨胀着树冠。庄园的正中间还有一个椭圆形的水池,水是温的,清澈见底。珠那年十六岁,她晚上跟随一阵悠扬的笛声进了这个怪人的庄园,她看见温泉,就下去洗澡。她走进水池时,发现那个怪人在后面跟着他,那晚月亮明亮,他们泡在温水里,彼此一言不发,好像早就知道对方要干什么。天快亮时,珠穿好衣服,对他说:“你得跟我回一次家。”她在前面走,有路在后面跟着,一直来到珠的父母那里。珠的家人贪婪,索要许多聘礼,这怪人只说了一句话:“都会有的。”此后山里的野兽就自己钻进珠的父母家的牲口圈,他们还不断地被地里冒出的金块绊倒。有路领回了珠,他们离群索居,好像在另一个世界。第二年珠生下浪,家里开始有了生机,但是夫妻间的距离并没有缩短。有路开始对巫术感兴趣,他把自己关在一间木屋里,整天往紫蒿酒里勾兑各种粉末,他想造出一种给镜子喝的酒,能让镜子酩酊大醉。那时他认为喝醉的镜子可以把照镜子的人带入一个迷醉的世界,可以代替巫师们的祈祷。后来他又想制造一个飞行工具,他养了一千只鸽子,积攒鸽子翅膀上的羽毛,并学会了纺线,又动员珠用他纺织的那些珍贵稀少的线去织一张毯子。这张毯子进展缓慢,珠对她男人的动机表示怀疑,她说:“你已经很了不起了,想飞哪儿去?”有路说:“飞来飞去。”珠从未打算阻止这个怪人各种奇怪的设想,她唯一的奢望就是再要一个孩子,但这个怪人在床上就像块冰冷的石头。他对自己的儿子浪也不闻不问,以至浪懂事后,父子无话可说,甚至从未吵架。浪惹了天大的祸,都由珠出面平息,这个父亲事后把浪叫过来,他看着儿子,并不责备他,只是说一句:“这就是我儿子。”珠后来终于看明白了这对父子的关系,她的男人并非不关心他的儿子,而是对他的未来早已心中有数。十三年后,那张绚丽的毯子完成了,有路捧着它出了卧室,把毯子铺在草地上,珠紧张地跟着她的男人,此时,她对这个古怪家庭的命运已有所预感。她和她的男人在毯子上完成了最后一次交合,有路说:“你将在这张毯子上孕育和生下一个天使,我的儿子长大后将用这张毯子寻找回家的路,因为它是用鸽子的羽毛织成的。”这个怪人穿好衣裳回到自己的木屋,把他十几年来一直在勾兑和酝酿的那坛酒浇在一面铜镜子上,那镜子软塌塌地飘浮起来,立在他面前,他迈步跨进去,就像跨进一个波光粼粼的门。珠随后把这面镜子和那张毯子缝在一起,做成了她的坐垫,整天随身带着。第二年春天的第一个月圆之夜,珠挺着大肚子参加巫师们的祭神仪式,她在山坡上走累了,坐在垫子上休息,然后分娩。她把女儿生在洒满月光的紫蒿花丛里,婴儿一降生就呐喊着漂浮在月光中,闻声而至的浪以为那是一个巨大的金光闪闪的蝴蝶。

珠给女儿取名笛,来纪念她被那个怪人引诱的夜晚。

六年之后,她的儿子浪成为第十七代蚩尤王,第二个炼。

2。

十三岁那年,笛拆了自己的一头辫子,梳起男人的发髻,套上猎手的鹿皮靴子,穿上有束带的牛皮坎肩,从此变成了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她这样精心打扮后走出寨子,显得光芒四射,令人难以久视,好像山谷里升起的金太阳。在那年春天祭拜的日子,她又亲手画了四副精致的面具,从兄长炼那里取来弓箭和匕首,面对一群目瞪口呆的族长,她公开宣称自己要做一个猎手。蚩尤人暗自取笑这个被自己的美丽和高傲冲昏了头脑的野丫头,但是笛破例参加的第一次选拔猎手的竞赛就战胜了所有比她年龄大的后生,她射出的箭在树林中穿梭拐弯,最后命中了一棵大树后面的熊。她的轻功无人能及,可以踩着紫蒿草像风一样掠过整个山坡。就这样,她成了蚩尤人历史上第一个女猎手,或许她不是蚩尤人中最强大的猎手,但她一定是最准确和优雅的那个。她很快成了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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