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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琼,替他盖上被褥,仍作面壁而卧,待一切都整理舒齐了,才轻轻拉开房门。

殊不知,房门启开,竟使她猛然一愣……

第五八章 毛遂自荐

门外,站着一个面目陌生的瘦削老头儿。

那老头儿约莫五十多岁,瘦瘦瘪瘪像个人杆,却偏偏穿着一件宽大簇新团花大锦袍,足登福字履,头戴员外巾,尖尖的下颚,垂着三撇老鼠胡须,手里高举着旱烟管,鼻梁上更架着一副银箍水晶老花眼镜。

看他打扮虽有些不伦不类,但老头儿满脸堆笑,态度十分恭敬客气,房门一开,便冲着阴美珠直点头哈腰,含笑招呼道:“姑娘还没安歇?难得!难得!”其实,人家有没有安歇,又“难得”什么?老头儿却没解释。

阴美珠眉峰微皱,道:“敢问老先生,你是——”

老头儿不待相请,已经摇摇摆摆跨了进来,并且顺手将房门掩上,目光一闪,答非所问地道:“早晚天气凉,生病的人千万要当心,门窗务必严紧些,别招了凉,转成伤寒,就不好治了。”

一面说着,一面又亲自走去将窗户也掩闭起来。

阴美珠双眉锁得更紧,又问道:“老先生贵姓?这么夜深了……”

老头儿笑容可掬,连道:“不要紧,老朽一向睡得晚,有时候躺在床上睡不着,看书也常看到五更天,姑娘,坐呀!坐下谈!坐下谈!”说着,自己先在墙边一张圆椅落坐了。

阴美珠已经火起,粉脸—沉,冷冷道:“我这是第三次请教了,老头儿,你究竟是什么人?”

老头儿轻哦一声,用力一拍大腿,笑道:“真是老糊涂了,弄到现在,老朽还没有自我介绍一下,姑娘大约不认识老朽吧?”

阴美珠冷哼道:“废话,除非我是神仙……”

老头儿连忙摇手道:“神仙二字,老朽可不敢当,只不过是对岐黄之道,稍有涉猎,一向用药又绝对谨慎,所以,还算没发生过意外,挣得一点薄名……”

猛见阴美珠柳眉双耸,又将发作,于是急急改口道:“老朽姓章,名朗,草字春平,乃琅琊隐士,皆因淡泊名利,避世而居,除以酒诗自误,生平唯一雅好,便是神农济世之学……”

阴美珠恍然道:“啊!我明白了,原来你就是那位住在前院的神医,章老夫子?”

章老头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老朽天性热诚,不辞冒昧,毛遂自荐,姑娘休怪。”

阴美珠本想一顿臭骂撵这老厌物出去,却被他抢先致歉,弄得不好意思开口,也淡然一笑,道:“章老夫子深夜驾临,敢是为了替我姊姊看病而来?”

章老头忙道:“是的,是的,老朽闻得令姊不幸患疾,卧病在床,一个出门在外的人,患病染疾是最麻烦的事,所以,特地过来聊尽绵薄,替姑娘们效劳……”

阴美珠冷冷道:“老夫子的盛情,方才已承店中伙计转告过了,我想,他也已经把咱们的谢意,回报了老夫子了吧?”

章老头呵呵一笑:“那伙计傻口傻舌,一定没有把老朽微衷表达完全,譬如说……”

阴美珠脸色一沉,截口道:“我倒认为他已经表达得够完全了,咱们还是那样一句话:

盛意心领,不劳垂注,谢了。”

章老头被她顶撞,毫未在意,仍然关切地道:“姑娘,话可不是这样说,老朽一片济世之愿,宁愿不收分文诊金,但有病总得治,如果……”

阴美珠抢着道:“如果生病的人自己不想诊治,天下做大夫的,该没有强迫人家非治不可的道理吧?”

章老头一愣,微微颔首道:“唔!老朽明白了,莫非令姊之病,另有隐衷,不便为外人知道?其实,万般隐疾,不避医家,姑娘这讳疾忌医的念头,千万要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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