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3/4页)

妻子托付给了哥哥。黑脸人有一儿一女,儿子刚参加工作,不和父母住在一起,女儿则上中学。黑脸人也曾一度犹疑,让哥和妻子住在一起,会不会有人说闲话?但转而一想也就释然了,因为哥哥是亲哥哥,不住家里住哪里?何况家里还有女儿,哥哥只是晚上回家来住,不至于引起非议。而且哥哥在家也能相对照应一下妻子,买煤买粮的活能帮助做一些。然而一年后他从河北归来,妻子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她变得很邋遢,目光呆滞,常常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黑脸人一回来,哥哥就离开施工队回了塔多。黑脸人一度以为妻子是因为思念他而憔悴成这副样子。他就对她倍加温存,然而她易暴易怒,闲下来就骂黑脸人一家子没个好人。她常常把饭焖煳,洗脚水用过后不是倒进下水道,而是泼进正燃烧的煤炉。黑脸人便明白妻子的精神有故障了。待到她的忍耐力已经完全消失的时候,她便反复唠叨黑脸人的哥哥如此无耻,每天晚上都来推她的门,要占她的便宜。她给门上了两道栓,可还是害怕。女儿住在另一间屋子里,她又不敢和她说。以后每到晚间她就诚惶诚恐,她无时无刻不盼望着黑脸人早些归来。

“杂种操的!”妻子每逢申诉时总要来这样一句开场白,然后便唠唠叨叨地说,“我不让他占成便宜,他就诬陷我,说我偷了施工队的钢筋,说我偷了七根!”

在妻子的申诉中,惟独偷钢筋的数目在变戏法似的变换着。今天是五根,明天是七根,后天又是六根,令黑脸人大惑不解。哥哥生性憨厚,母亲过世后,黑脸人因为父亲的嗜赌而一度辍学,是哥哥把挣来的辛苦钱投到他身上,使他读完了初中。他便问妻子,哥哥是否真的对她动手动脚了?妻子就一脸正气地说:“我哪能让这杂种占成我的便宜?他倒是连我一根毫毛都没碰着。不过一到晚间他就来推我的门,我天天晚上都能听到那动静。白天他还装成个正经人,有时回来帮我干点活,迷惑我。这个杂种操的!晚上他推门的事就能这么算了?他就诬陷我偷了施工队的钢筋,说我偷了九根,杂种操的!”

逆行精灵(22)

黑脸人便去哥哥所在的施工队,问是否丢过钢筋。人家说只要一开始施工,无论钢筋、红砖还是水泥都会或多或少地丢一点,不过那只是九牛一毛,不值得大惊小怪,所以也未报过案。黑脸人询问女儿,生性腼腆的女儿只说有一天晚上大爷回来说施工队丢了几根钢筋,把他们每个人都问了一遍,说查出谁联络亲戚朋友来偷,就让他滚回家去。

“大爷没说妈妈偷过钢筋。”女儿说。

黑脸人不得不把妻子送到精神病院。医生分析了她的症状后说她属于抑郁型精神病,他们易于狂想,往往把自己置于受害者的位置而自我摧残。她的康复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黑脸人离开精神病院时,妻子依然面色青黄地跟他咒骂哥哥,颠来倒去只有那几句话,令他苦不堪言。他回到冷清的家后整整喝了一天闷酒,妻子不是个多事的人,他想也许哥哥真的打过妻子的主意,夜晚推过她的门,因为他第一次把妻子介绍给哥哥时,哥哥就拍着他的肩膀说:

“你什么都比哥哥强,娶个媳妇也比哥哥的俊。”

不管怎么说,哪怕真的是妻子暗自妄想哥哥每夜来敲门,她所听到的声音不过是幻觉而已,妻子的致病还是由于哥哥的到来。黑脸人便猛然萌生了谋杀哥哥的念头。他买了一把上好的钢刀,足足磨了一天一夜,使它锋利无比。然后又买上一堆熟食,带着几瓶酒上路了。一路上他不断回想以前他的家里如何温馨,而现在却四面楚歌。哥哥无异于一只吃人的老虎,生生地把他们的好日子给断肢解体了。他不能饶了他,不能让妻子白白疯了。他的勇气跟雨水一样渐渐旺盛起来。他设想着一到塔多,他直奔哥哥家,最好只有他一个人在家,他就得以从容下手。至于从哪一个位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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