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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他脸色煞白,浑身哆嗦,直勾勾地盯着我,眼中充满恐惧。

我松开扶着他后背的手,瞬间知晓,他怕我把他推下去,随即想明白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五千块钱日渐失效,二老爷在死前的日子里又被赶下了饭桌。

我俩离开小桥,二舅在前我在后,走回了他家。他从酒柜里取出一个信封,说是二老爷的年度照片。我收入衣兜,他又从酒柜里掏出一盒香烟,递给我一根,自己吸一根。

抽了几口,他把烟掐灭,说:“二舅给你一个交代!老头出事后,我两天没有睡觉,一直在想他为什么死。是遇上抢钱的坏人了?警察从他衣服里搜出一千多块钱,说明不是抢钱。也许真是喝醉了,酒后失足。但还有另一种可能!”我感到眼睛快要从眼眶中蹦出,他“哇”地哭了一声,断断续续地说出他的推测——因二舅妈的儿子要住进来,二老爷不想让二舅为难,选择自我了断之路。

二舅说:“验尸报告是——他的脑袋顶破裂,一下毙命。他是会武功的人,除了他,谁能把自己摔得如此准确,别人就算想死,也没这份能耐呀!”连哭了几声后,二舅激动地说:“所以,他死得壮烈,是英雄所为。”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抽完手中的烟,起身告辞。二舅像往常一样送我去车站,一路跟我说:“我从小对我爸就极其反感,觉得他混蛋,不能为家庭负责。但现在我对他的看法变了,我的父亲是真的男子汉,他不是英雄谁是英雄?”他又哭出声来,我连说不要送了。他抹着鼻涕眼泪,又追了我两步,我反身亮拳,说:“止步,否则我打你。”他一下愣住,我也觉得自己过分,说:“二舅,你是性情中人。二老爷死后,咱俩还要继续交往啊!”他喃喃道:“对!继续交往!咱俩有咱俩的情谊!”我走出很远后,他转回家。

看背影,已是个老人了。

踏过铁路,穿过自由市场,我赶到车站,却没了挤公车的力气。

也不管身上够不够钱,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听说我去北京城区,司机觉得自己揽到大活,兴致勃勃地说着闲话。

我坐在后座,打开二舅给我的信封。那是二老爷为领监狱养老金,一年一度所拍的照片,一脸憔悴的二老爷举着各种杂志,杂志封面都是搔首弄姿的时尚女星。

我再也忍不住了,号啕大哭。

心情极佳的司机诧异地扭过头来,问:“哥们,你怎么啦,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么?”他连问数次,我喘上口气来,回答:“没事,你要真想帮我,就给我少算点钱。”紧急刹车,司机拧头怒吼:“我干这活儿,是熬血熬泪!你要没钱,就给我下车!”我:“……我下车。”打开车门,发现座位上掉了几张照片,就又钻回去捡。有一张照片掉在前座,司机帮忙捡了,从防护栏递过来时,好心地问:“呀,你该不是家里死人了吧?这老头是你爷爷?”我:“不,他是我师傅。”

第七章 无伤

【一】

我的考学失败,令母亲对我彻底失望。

我重新回到火葬场,做一个老老实实的摄像员。我跟包主任说了二老爷的死讯,他痛哭流涕,向西而拜,惨叫道:“师傅走好!”他劝我仿效古人,带他到二老爷骨灰盒前磕个头,然后代师传艺,教给他武功。我劝他打消此念,说:“你们这代人怎么总有‘以最小的代价争取最大的成果’的毛病?你哭两声,我就会把武功绝学教给你,可能么?”他不好意思地笑了,问他该怎么做。我:“查明死因。”他分析案发现场,在硬土台上找到疑点,认为二老爷的拐杖和小筐相隔三米远,不可能是二老爷坐下后自然摆放的位置,倒像是有人把二老爷拽起,拐杖脱手而出的情况。

我一直为城区的非正常死亡调查组拍摄,便去请他们帮忙。他们打电话询问了郊区非正常死亡调查组,得到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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