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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房子是在一個小山的山腰,恰恰在一個較大的森林的邊緣,在一個蒼松和山核桃的小林子的中央,離開湖邊六桿之遠,有一條狹窄的小路從山腰通到湖邊去。在我前面的院子裡,生長著糙莓,黑莓,還有長生糙,狗尾糙,黃花紫菀,矮橡樹和野櫻桃樹,越橘和落花生。五月尾,野櫻桃(學名ceraspuila)在小路兩側裝點了精細的花朵,短短的花梗周圍是形成傘狀的花叢,到秋天裡就掛起了大大的漂亮的野櫻桃,一球球地垂下,像朝四面射去的光芒。它們並不好吃,但為了感謝大自然的緣故,我嘗了嘗它們。黃櫨樹(學名rhglabra)在屋子四周異常茂盛地生長,把我建築的一道矮牆掀了起來,第一季就看它長了五六英尺。它的闊大的、羽狀的、熱帶的葉子,看起來很奇怪,卻很愉快。在晚春中,巨大的蓓蕾突然從仿佛已經死去的枯枝上跳了出來,魔術似的變得花枝招展了,成了溫柔的青色而柔軟的枝條,直徑也有一英寸;有時,正當我坐在窗口,它們如此任性地生長,壓彎了它們自己的脆弱的關節,我聽到一枝新鮮的柔枝忽然折斷了,雖然沒有一絲兒風,它卻給自己的重量壓倒,而像一把羽扇似的落下來。在八月中,大量的漿果,曾經在開花的時候誘惑過許多野蜜蜂,也漸漸地穿上了它們的光耀的天鵝絨的彩色,也是給自己的重量壓倒,終於折斷了它們的柔弱的肢體。

在這一個夏天的下午,當我坐在窗口,鷹在我的林中空地盤旋,野鴿子在疾飛,三三兩兩地飛入我的眼帘,或者不安地棲息在我屋後的白皮松枝頭,向著天空發出一個呼聲;一隻魚鷹在水面上啄出一個酒渦,便叼走了一尾魚;一隻水貂偷偷地爬出了我門前的沼澤,在岸邊捉到了一隻青蛙;蘆葦鳥在這裡那裡掠過,隰地莎糙在它們的重壓下彎倒;一連半小時,我聽到鐵路車輛的軋軋之聲,一忽兒輕下去了,一忽兒又響起來了,像鷓鴣在撲翅膀,把旅客從波士頓裝運到這鄉間來。我也並沒有生活在世界之外,不像那個孩子,我聽說他被送到了本市東部的一個農民那裡去,但待了不多久,他就逃走了,回到家裡,鞋跟都磨破了,他實在想家。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麼沉悶和偏僻的地方;那裡的人全走光了;你甚至於聽不見他們的口笛聲!我很懷疑,現在在麻薩諸塞州不知還有沒有這樣的所在:

真的啊,我們的村莊變成了一個靶子,

給一支飛箭似的鐵路射中,

在和平的原野上,它是康科德‐‐協和之音。

菲茨堡鐵路在我的住處之南約一百杆的地方接觸到這個湖。我時常沿著它的堤路走到村里去,好像我是由這個鏈索和社會相聯絡的。貨車上的人,是在全線上來回跑的,跟我打招呼,把我當作老朋友,過往次數多了,他們以為我是個僱工,我的確是個僱工。我極願意做那地球軌道上的某一段路軌的養路工。

夏天和冬天,火車頭的汽笛穿透了我的林子,好像農家的院子上面飛過的一頭老鷹的尖叫聲,通知我有許多焦躁不安的城市商人已經到了這個市鎮的圈子裡,或者是從另一個方向來到一些村中行商。它們是在同一個地平線上的,它們彼此發出警告,要別個在軌道上讓開,呼喚之聲有時候兩個村鎮都能聽到。鄉村啊,這裡送來了你的雜貨了;鄉下人啊,你們的食糧!沒有任何人能夠獨立地生活,敢於對它們道半個&ot;不&ot;字。於是鄉下人的汽笛長嘯了,這裡是你們給它們的代價!像長長的攻城槌般的木料以一小時二十英里的速度,沖向我們的城牆,還有許多的椅子,城圈以內所有負擔沉重的人現在有得坐了。鄉村用這樣巨大的木材的禮貌給城市送去了坐椅。所有印第安山間的越橘全部給採下來,所有的雪球漿果也都裝進城來了。棉花上來了,紡織品下去了:絲上來了,羊毛下去了,書本上來了,可是著作書本的智力降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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