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4/4页)
要如此,因为我对她的感受也不过如此。仿佛不愿承担喜新厌旧舆议的人,抛弃的时候却喜欢由对方的嘴里说出分手,以对第三者的好来攻击对方。可是尽管只是这样的关系,我还是突然盲目起来,犹豫起来,仿佛这个世界所有与我有关的东西都在被剥离,仿佛弃婴般,这个世界渐渐与我无关了。我不能忍受与这样的挑衅提和解,只得继续以偏激的方式同这种孤独斗争,不计自己刺出一刀后要承受双倍的代价。我辞职了。
失去工作就失去了继续留在这个地方的理由。我一边找工作一边寻找住房,久居别人的屋檐下,虽然亲戚没有任何言语,但我总感觉他们眼里的倦怠。厌烦了寄人篱下者卑贱的猜疑与小心翼翼。
“从小我的父母就在林芝工作,奶奶带我,于是我一直住校。”
……我抿了口奶茶,香芋味,甜而不腻。
“那样的日子很独立自由,但也是……”
“你为什么不去西藏找他们?”
“有。”
“他们现在在哪?”
“就在这座城市,也许老了,所以才会回来。”
“有恨那个地方吗?”
“相反,还很想回去。有很多本属于我的感情被寄托在那里,还有,我自己的感情。”
“会过去吗?”
“不知道,我不可能带夏至和娣娣过去。”
“夏至的病怎么样了?”
“快出院了,还需要调养。”
……
透过玻璃望着寂寥的街,稀疏散落的人是这个秋天凋零的落叶,孤零零地人风吹到天涯海角,垂着眼回忆着青春萌动的岁月。暗淡枯黄。忽然有回家的冲动,从来没有考虑过留在这个城市的原因,也许仅仅是因为来了就没有想过要离开,仅仅因为在这个地方上完大学。如果我去的是另一座城市,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一副情景。我想我的生命本身也只是某个人的一点偏差。我只是那个点,产生截然不同的过程,可是我知道纵然如此,殊途同归。
我躲在卫生间,把淋浴头开到最大,拨通家里的电话。
过了很久终于传来母亲的声音。
“妈,我想回家。”
“……回来吧,家里比哪都好……”
很想快点回去,可还是忍不住把时间往后推,我需要时间让自己对停留过的地方多看几眼,我知道我会回忆这个地方,还没离开,我就急着回忆。
走向余记的路上,看到一只流浪狗,浑身肮脏,孤独地在树下、商店的台阶下、垃圾筒周围、行人的脚下徘徊着,寻觅着,不知所措,等待施舍。很想带它走,可是不能。养过一只狗,它死了以后,我依旧喜欢狗却永远不会再养。它是一只狗,却是我永远的隐痛,不时发作。它是我记忆里的第一只狗,一只毛色暗黄的杂种小土狗,不到三个月,可是非常聪明,如猫般喜欢竖着耳朵,很小,却对外来人保持高度警惕,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它更像一只猫,不像京吧太过功利讨好的腻味,却也喜欢跟在亲近的人身后摇着尾巴。就在母亲站在凳子上取物品时,竟没有注意到站在凳子后面的它。我听到“啪”的一声,然后是它凄厉的叫声,我看到它倒在地上,爪子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就不在动弹。那一段日子我是恨母亲的,虽然知道她为此也很难过,可是没有办法原谅她。我捧着苯苯去了常去的的树林边,埋了它,在它的头顶种了很多风信子。几年以后,那片树林被砍伐,一个个生活区建立,而埋葬苯苯的地方变成了一个永远不得安宁的停车场。我竟连一个安息的地方都没有办法为它寻找,我将永生为此愧疚。它是我养过的唯一一只狗,十三岁之前养过的狗。
我跑到余记向余晖要了香肠、火腿,跑回流浪狗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