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 (第4/5页)
,此外没有丝毫别的线索,像作案老到的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丝厂衰败,当年的贼摇身一变,反倒似救苦救难的菩萨,适然地伸出一只怜悯之手来。
明夷语气生硬地说:“减轻父母的负担,是我的义务和责任,不必您费心。”
天色向晚,寒风阵阵。机关单位门上的灯笼左摇右晃。新年的余欢转眼散尽。杨希华随明夷停在公交站台。
“明夷,我明白,你恨我们。但你不能因为负气,影响自己的生活。你放弃重高,那是多么严重的错误,难道你没有体会到吗?妈妈是对不起你,我想补救。即使你不能谅解,也不要拒绝,好吗?”
“我只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丢弃我?”
杨希华一时默然。明夷看着她,心中最大的疑惑渴望被解开。一个人不能了解自己命运的因由,糊里糊涂地活着,就永远走不出迷雾,永生是个耻辱的谜。
杨希华沉默良久,缓缓道:“时光无法倒回,追究根由也不能改变既定的错。妈妈希望你向前看,不要受过去拖累,一直在阴影里徘徊。”
“人总是不肯面对自己的错误,既然如此,又何必补救?您还记得吗,76年农历八月十四,那天的月亮不可能圆满的。所以,也希望您向前看,不要受过去拖累,只管当我不存在,早就弄丢了。”
杨希华一动不动地立着,望着茫茫暮色。她这个女儿是中秋节前一天凌晨降世的,四点零五分,她记得很清楚。那时的女儿很乖,一逗就笑,很少哭闹折腾大人。她每天搂着女儿睡,一遍遍地端详,体重、脸型、五官的搭配,细微到手指的长度,每种情态的含义,她全部心中有数,并且原封不动地在记忆里保持了很多年。
那是两个月大的女儿,接下来就见到十六岁的明夷。记忆出现一个断层,若不是那双明亮漆黑的眼睛,她几乎认不得了。少女时期的明夷疏离冷漠,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冰,带给杨希华的是阵阵凉意。
明夷上了公交车。车子起步,生母端庄的身影从窗外慢慢后退,明夷想起她的养母张茉芬。
养母不好打扮,多少年总一种发型,满头的小卷卷,全无女人味。明夷曾建议她换个样式,不要老做成红烧狮子头。养母不当回事,还自得其乐地说,狮子头好呀,不用费时打理,方便。在养母脸上,喜忧都藏不住,从不懂得掩饰,也不刻意修饰。真实的人不需要用外表当面具。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障(9)
冯家蒙不在家,传呼好久也不回电话。明夷在车站外的电话亭耐心等待。四十车队的称呼还在人们口头沿袭,车队其实已经改制,更名为宁城客运公司。崭新的招牌挂在老建筑上,白底黑字就像硬嵌入灰仆仆的墙里,反差强烈。几个女人在车站门口游荡,看见提行李的旅客便上前搭话,往附近的小旅馆招揽生意。
不断有人来电话亭回传呼,一张张面孔浮云一样飘过,明夷始终没有等到冯家蒙的电话。以前,冯家蒙总怨她没耐性,打了传呼,等不足一分钟就走人,经常害他扑空。她记得冯家蒙说过,不管他在哪里,在做什么,只要是她的传呼,他一定会回复,他只要一点时间。今天,她给了他足够的时间,等到膝盖僵直双脚疼痛,可他没有实践承诺。
公交已经收车,明夷沿州府路回城西。州府路连贯南北,是宁城的主干道。历任政府官员无一例外地心仪州府路,大把的精力财力用在这条显眼大道上。搞扩建,做路面,换路灯,栽花种树。大动作没赶上的,也要辅助到底,你建一个雕塑,我弄一个水景观。
每每上级莅临,参观此街成接待的重头戏。警车呼啸开道,轿车鱼贯随行。两旁的路人引颈张望,透过重重尾气,这条美丽的街如席子般卷起来,被车队顺手带去。遗留下的,是那些看不见的旧民居和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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