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 (第3/5页)

能让他一辈子藏在孤城驿。

罗苏维把调色板和画笔放在桌子上。见罗苏维在移动画架子,我帮她把画搬到窗口,问程天佩为什么没和家人一起走。罗苏维说大水过后,总会撇下一些小鱼。她倚在桌子上,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罗苏维打开墙角的柳条箱子,取出一张照片。这是三个大人和三个孩子的合影,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两个年龄相仿的女人,前面并排站着两个女孩子和一个男孩,其中一个女孩是罗苏维,男孩戴着皮檐学生制帽,有些疯张地侧着脑袋向一边望,能看出是程天佩的模样。罗苏维说这是她们母女和舅舅一家人的合影,照这张相片的时候,她舅舅一家人刚回到唐河。“舅舅找到了我们,可是他把自己的儿子丢在唐河,”罗苏维顺下眼望着地上,“也许他们不该回来。”

据罗苏维说,程天佩生在西安,后又随家去了桂林。他父亲程渭清原是东北军于学忠部的团长,光复后不久,程渭清携家人返回唐河,他是以官方的身份来办接收的。程渭清的接收很不彻底,只是把伪县公署改了个名字,叫治安维持会,甚至连伪县长都得到任用。国民政府委派程渭清来办接收,是看好他在当地有一定的基础,早在北平的时候,程渭清就联络几个唐河籍的军官,为唐河境内的抗日救国会筹集经费。凭着以前的关系网,程渭清很快建立起了国民党唐河县党部。稍后,八路军一个先遣队也在沿海登陆,八路不承认程渭清在旧政权基础上设立的临时机构,他们占领了县公署,把维持会长(原伪县长)和警察署长拉出去毙了,这以后程渭清便转入地下。国民党新编第六军占领唐河的时候,程渭清当了唐河县长。1947年冬天,罗苏维母女和舅舅一家随国民党军政人员一起向沈阳撤退,在盖州白果庄与东北*联军辽南独立师遭遇,突围的时候程天佩被冲散了,罗苏维回去找程天佩,也与家人失去了联系。罗苏维回到唐河之后,一直在寻找程天佩,直到1949年春天,才打听到程天佩的下落。罗苏维说她找到程天佩的时候,看他就是个小叫花子,不讲卫生,满身都是虱子。两年不见,他还养成了一些坏毛病,处处逞能,总要显得比别人强,每次罗苏维伤心的时候,他都会说又想你妈了,大姑在台湾过得好好的,要不要送你过去看看。

“这孩子原来心就大,现在没有人拘管,说起话来云里雾里不着边际。”罗苏维把那张相片包起来,重新放到箱子里。

我说也许他不是吹牛,说不定他真能把你送过去。罗苏维说你怎么能相信他胡说八道!这种话可不是随便说的。我说你表弟挺能的,他和同龄的孩子不一样,他琢磨的事,有时候大人都不敢想,你并不完全了解他。这几年他一个人待在海边,吃苦遭罪是不用说了,可他肯定也没闲着。他赖在孤城驿不走,总是有理由的,这小子鬼得很!罗苏维皱了皱眉头,说他是不是偷东西?我说你把他想得太简单了。罗苏维说有更严重的吗?我说他不偷东西,但也许更复杂,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他在干政府不喜欢的事。我把孤城驿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罗苏维,当然我不能讲郭震交待给我的事,那是我和另一个人之间的秘密。我有理由说,和罗苏维的交谈不能算出卖郭震,因为我只向一个朋友透露了此前已经知道的一些情况,那个秘密归我个人所有,就像我的钱袋一样,我对它拥有支配的权利。 。 想看书来

网撒出去了,小鱼还在欢快地游动(4)

商量的结果,是先让程天佩过来,在罗苏维画社帮忙,因为要和我住在一起,孙晋那边由罗苏维出面说一下。罗苏维说孙晋倒没有什么,关键是温丽新,如果知道她舅舅的儿子还留在唐河,说不定又会生出一些枝节。

接到我的信,程天佩果然来了。

几个月不见,程天佩好像长了不少,代替那件大棉袍的是一身蓝色哔叽制服。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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