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 (第2/4页)
进。〃
晓鸥听话地向槐木大门里迈步。办公室占据整个公司的一个角,占据着最好朝向,但凡有一点阳光都会先尽着这半环形的落地窗采入。
〃请坐。〃
晓鸥听话地坐在段总手指指点的那个沙发上。沙发面料看上去是粗糙的皮革,但触上去异常柔软,甚至不像皮子那样冰凉光滑,它有种绒乎乎的质感。讲究的东西现在越发低调,越发包藏着只有享用者才感觉到的奢华。
〃今天给你汇了这个数。〃段伸出三个手指,〃剩下的明天、后天、大后天陆续汇出。银行紧缩银根,快到年底了嘛。〃
晓鸥点着头。她的听觉吃进每一个字。每个被吃进的字迅速被大脑消化。消化得好,才能懂得词下之意,是否有不老实、不诚恳的浮头油腻。她的思维把段的每个字都消化得很好。但她既看不出段的老实诚恳,也看不出他的不老实不诚恳。在妈阁和在大陆是两个段凯文,大陆这个段凯文是中国人中的中国人,内敛到完全没有情绪信号。他翻牌时的扑克脸也比现在的脸通俗易懂。九亿农民的智慧和坚忍凝练出一滴晶体,它叫段凯文。什么样的贫瘠饥荒都应对得了,这区区三千多万港币的债务能压碎这一滴结晶?中国的世代农民需要怎样的智慧从几千年的一无所有中活过来,这九亿农民的一滴精华能从你梅晓鸥手里活不过去?
段凯文现在在梅晓鸥面前的大,就大在这里。她的小,就小在看不出这大,低估了这大。
〃所以晓鸥,你大可不必担心。〃
他大到了为对方慷慨。她对这份慷慨领情地笑了。
〃不是我担心。是赌厅担心。厅主派我来北京,把所有客户欠厅里的债务都稍微清一清,也是年底之前的例行工作。〃晓鸥滴水不漏地回答,接过段总递给她的一杯茶。袋泡茉莉花茶。这顿下午茶够简约的。
段总自己喝的是矿泉水。伟人的淡泊。他坐在自己的半圆形办公桌后面,把皮转椅转到四分之三朝向晓鸥,四分之一朝向窗外尘雾中的北京。晓鸥只能左侧肩头抵在沙发靠背上,左边屁股斜坐而让右腿向左前方支出,担负平衡身体重心的职责。她觉得自己是在某个舞蹈中摆造型,为歌星陪衬的那类拙劣舞蹈。歌星当然是段凯文,你都不配看他一个正面。
晓鸥走到墙角的扶手椅上坐下来,突然发现段凯文面前的茶壶嘴对着的是什么。是他背后墙上的巨幅水墨画,一匹瀑布挂在陡峭的山崖上、他段凯文乘驾着瀑布,又不能让大水冲了,这是茶壶嘴反冲大水的作用。
几乎认作朋友的人用一切手段,甚至下三滥的法术让她梅晓鸥输;以四倍的代价输!晓鸥木鸡一般呆住。
〃可是我听说的不是这样哦。〃段的口气带些揭秘性,〃我听说赌厅在十天内必须从你们手里收回借给赌客的所有钱款。〃
〃我们?〃她知道他指的〃你们〃是谁。是叠码仔们。是梅晓鸥、老猫、阿乐们。但她装不明白,因为她需要多两个回合的问答给自己买下些时间,来拆他下面的招。
〃你们就是干你们这行的人,在赌厅和赌客之间当掮客的呗。〃
〃哦。那我们怎么了?〃她笑笑。她在准备被戳穿。段把赌厅、掮客、赌客的三方面关系早就摸得门儿清。赌厅怎么会派你这个女叠码仔来催债?赌客和赌厅结了局之后的十天之内,叠码仔可以声称自己是为赌厅讨债,但十天一到,赌客如果还不上赌厅的钱,叠码仔必须把赌客的欠款还上。用佣金还,还是用积蓄还,或者砸锅卖铁去还,随便。赌厅只认一条:十天大限之内,欠款归账,否则作为叠码仔的掮客在赌厅面前便失去了信用。段要戳穿的就是这点。别拿赌厅压人,现在的官司只在他段凯文和她梅晓鸥之间。人人都清楚这笔官司,但谁也不会像段这样不留情地戳穿。拿赌厅挡在中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