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 (第2/5页)
喝酒了。
流月城里并非没有酒,祭司们也知大祭司善饮,然而他们不知的是,沈夜绝非逢酒必饮,他所喜欢的也并非普通的酒,而只为那一人所酿琼浆醺然。如今人去楼空,乃至成为满城禁忌,哪还有他心中的佳酿呢?
如此过去几日,沈夜知道谢衣的酒是不可再得,心里焦灼的念头却怎么也压不住,终于在那个晚上,他随手从神殿里拎了两坛酒,去找华月,让她陪自己喝几杯,权充一点慰藉。
华月起先不知他心里念想,只默默相陪,沈夜看她恭敬中隐带不明所以的忐忑,心里也暗叹一声,感慨华月命运多舛,此生孤苦……明面上说是父亲的罪孽,然而自己又何尝没有助长这样的罪孽?
留下身为傀儡的华月,是少年沈夜一时心软,然而将华月从一个孱弱的女孩,步步培养成流月城廉贞祭司,成为自己可倚靠的左右手,却是沈夜从少年到成年的有意安排。
他需要不会背叛的属下,需要能够忠诚践行指令的副手,这些在华月身上都具备了,然而他心里始终还有个空洞,内中源源不断地生出不满足。
他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人并不是华月……何况他已从华月眼底看到了她对自己许多做法的不认同,不赞许,只是出于种种原因不说破,也不反抗罢了。
沈夜从不跟她提关乎心灵的过高要求,也不求她完完全全,真心实意的顺服,只要华月能够遵循紫微祭司的命令行事,那就足够了。
一贯忙碌的人闲下来,自然会多想一点。看着华月,沈夜想到他们都还是少年的岁月。时间是那样匆匆,如一阵狂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带着他们从少年走入了成年,并让华月和他都有了许多改变。带着一点抚慰和讨好式的温柔,他问华月还记得当年事吗。华月说都还记得的,当年尊上有好事不带我,做坏事就带上我,我们去偏殿偷……刚说到这里,她停下来,似乎怕这些话语刺破沈夜心里那一层不让任何人触碰的屏障,里面包裹着脓血与伤口,是只有他自己才能舔舐的痛楚。
面对她突来的沉默,沈夜有点尴尬,他已听出华月未尽的弦外之音,猜测她本想跟自己说说当年偷酒喝的事,可是一说起喝酒,或许就要让自己想到谢衣,进而想到那些惨痛的往事。
华月很聪明,也很体贴,历来如此,仿佛她存在的目的仅仅为了沈夜,为讨自己欢喜,然而……
她终究不是那个能与自己放开心怀,畅饮对谈的人……
那个人……不知如今怎样了?
默然一叹,沈夜压下心底隐隐抽痛,只当不晓得她的心思,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岔开,递到唇边的酒似乎突然失去了所有滋味儿,变得淡如冰雪,冷彻心扉。他与华月草草喝下一小坛,说些城中事务,闲话族民情况,又谈及小曦的情形,倒也同平日没有什么区别。最后,华月奏响箜篌,为他唱了一曲,声音千回百转,婉转甜润,似乎也知他心里是那样冷,那样孤寂,因此避开了凄凉沉郁的曲子,只选一首轻快小调来唱。然而她心里亦不是蓬勃丰美的春景,曲子唱到后来,便有些如诉如泣。
歌声响在空荡荡的殿堂上,与外间风雪混在一起,沈夜至今还记得当中几句——
“尽日飞花雪,东窗凝残月……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默默听完这一曲似表白,似抚慰,又似乎什么都不算的曲调,沈夜推说还有事要处理,让她早些休息,便抽身离去了。
此后百年间,流月城大祭司再不曾饮酒。
第63章
“师尊,师尊?”
谢衣轻声的呼唤响在对面,沈夜收回思绪,略一点头,将杯中酒浆饮尽。人的心思往往就是这么奇怪,当年和华月饮酒,他心里想着谢衣,此刻同谢衣坐在一起,胸中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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