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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聪明人,已经隐隐猜到对方的意思。
刘彦直继续侃侃而谈:“张元帅,你有个儿子叫张珪,很有出息,十六岁就是管军万户,你死后他也深得皇帝宠爱,混了个枢密副使,镇国上将军,死后追赠蔡国公,张珪最有出息的一个儿子叫张景武,是保定路的武昌万户,等他执掌张家的时候,也就是五十年后,元朝上都和大都的皇位继承人们争夺大位,打得稀里哗啦,你们家三世豪强,不管哪家上位都亏待不了你们,所以也没选边站队,张景武自顾自保,带着家丁打死几百个劫掠乡间的大都溃兵。”
张弘范听得入迷,他身体不好,多年征战染上许多疾病,虽然还是四十出头的壮年,但已经感到时日无多,最担心的就是儿孙没出息,刘彦直正说道他心坎上去了,此时听到孙子打死蒙古兵,不禁跺脚急道:“莽撞,莽撞了!”
“岂止是莽撞,简直就是找死。”刘彦直道,“大都这边打赢了,夺了皇帝位子,一个蒙古王爷特地带兵来到保定张府,张景武没敢抵抗,开门投降,全家男丁上到六七十岁的皓首老人,下到不足月的婴儿,全部斩首,张景武是五马分尸而死……”
张弘范捏紧了拳头。
“你们家女眷更惨些,全部被轮奸后杀死,连当军妓的资格都没有,你们家府邸被付之一炬,四世积累的财宝被抢掠一空,这些事倒显得无关紧要了。”刘彦直冷冷的继续讲述着。
张弘范一口腥甜的血憋在喉咙,硬生生咽下去,如果是个江湖术士给他讲这番话,他只会冷笑一声将此人推出去斩首,但刘彦直是货真价实的仙人,虽然他向来以“妖人”蔑称之,但心里明白,此人是天庭派下来拯救苍生的,自己杀人太多,以至于寿命有损,那也罢了,只要儿孙过得好就值,可是依刘彦直所言,张家富不过三代就被灭族,这让他长期以来坚持的信念都崩塌了。
张弘范相信冥冥中自有天意主宰一切,所以他在征服南宋的过程中一直奉行少做杀孽的原则,尽量不屠城,少杀人,为儿孙积福,但战争总避免不了死人,这些死在元兵屠刀下的冤魂形成的怨气终于在五十年后报应在自家孙子身上了。
刘彦直很应景的吟诵起张弘范早年做的一首诗:磨剑剑石石鼎裂,饮马长江江水竭。我军百万战袍红,尽是江南儿女血。
这首诗大大刺激了张弘范,憋在胸口的一口血终于喷了出来,胸前殷红一片。
第十二章 原地爆炸
张弘范喷完这口老血,直挺挺倒在地上起不来了,刘彦直没想到这货经不起刺激,只得悻悻离去,半道上忽然回过味来,张弘范何等人物,岂会因为几句话大伤元气,不对,定然有诈。
他猜得没错,张弘范是统兵大将,俗话说慈不掌兵,他心硬如铁,岂能因为五十年后自家那些没见过面的儿孙遭受的灾难吐血昏倒,就算是今时今日他张家被满门抄斩,他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刚才是因为张弘范意识到刘彦直的企图,所以才暗地里咬破舌尖,积蓄了满嘴鲜血,找个机会喷出来迷惑敌人,现在刘彦直走了,他也不敢声张,只是故意将茶杯摔落,亲兵闻声而入,看到元帅昏倒,立刻惊呼起来。
一群亲兵冲进帐内,将张弘范扶起,掐人中灌热水,好一阵子元帅才悠悠醒转,只说自己旧病复发,将统兵重任交给副手,自己写了一篇奏折安排快马连夜送往大都,向忽必烈请辞。
刘彦直出现,代表这场仗不好打了,张弘范心里明镜一般,他再来一场败仗的话,以往的战功可就抵消的差不多了,皇帝也保不住他,届时刘彦直所说的大难也许会提前到来。
所以他选择撂挑子,老子不干了,不贪这个功劳,你们谁行谁上吧。
元军在南阳府驻扎了多日,未曾有积极举动,只等大都圣旨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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