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部分 (第3/5页)

绪来。就这样糊里糊涂想了几个钟头,在沙发上竟呆过去了。在这个当儿,吴碧波

穿着一套漂亮的西装,笑嘻嘻地进来。吴碧波后面又来了许多朋友,十个倒有九个

穿了西装。而且每人的衣襟上,都插上了一朵红花。他们走上前来,簇拥着杨杏园

往外就走。都说道:“快上礼堂去罢,害什么臊呢?新娘子快要到了。”杨杏园这

时候,喜欢得言语无可形容。只是嘻嘻地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到了礼堂上,那

边站着一个身披水红纱的新娘子,一群女宾,围得花团锦簇。杨杏园心里想道:

“好快,她怎么就来了?”这时人多手杂,一阵忙乱,就把婚礼举行过去。一刻儿

工夫,大家又在新房里了。壁上挂着许多绣屏喜联,有一个玻璃框子的丝绣喜联,

上面落款是“杏园冬青两先生结婚之喜”。上联是“水月松风清华绝俗。”心里想

道:“这哪像喜联,而且字样用得太不好,我看下联拿什么来对?”一回过头去,

看见李冬青穿了一身水红色的衣裙,低头一笑,转过身去了。仔细看时并不是水红

色,乃是藕色的。而且没有穿裙子,乃是一件旗袍。心想,这件衣服,从前梨云是

最爱穿的,她也爱穿吗?不想再一看,这人正是梨云,梳着一条漆黑的辫子,插上

了一枚珠花压发。杨杏园忘其所以,手扶着梨云的肩膀,说道:“你怎样把脸背着

我,你恼我吗?我真不晓得你还是好好的。”但是她死也不回转脸来,哪里牵得动?

那些男女来宾,大家都好笑,说是新郎大没有用了。头一天,大庭广众之间,就是

如此,将来还了得吗?杨杏园听了这些话,又羞又急,挣出一身大汗。这时有人喊

道:“杨先生!杨先生!”好像是叫他松手。杨杏园睁眼一看时,手扶着沙发椅子

的靠背,人还躺在沙发椅子上呢。听差站在一边,说道:“杨先生醒醒儿罢,快开

饭了。”说时,拧着了电灯,斟了一杯热茶,递给杨杏园。杨杏园接了茶杯,对那

茶上升起来的热气出神,半晌也没有说什么。听差道:“杨先生,您不舒服吗?”

杨杏园道:“没有什么病,不该睡午觉,把人睡呆了。”杨杏园这样说着,倒是真

像有病似的。夜里勉强将报馆里的稿子弄完,就拿出一匣信纸来,笔蘸得墨饱,不

假思索,就写了三张八行。刚要写第四张时,自己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一看,虽然有

两三百字,全是空话,一句也不切实。一嫌不好,马上把它挂成一个纸团,扔在字

纸篓里。于是重新写起,把句法往简洁一路做去。写了一张八行,还觉不好,又把

它搓成第二个纸团,扔到字纸篓里去了。这时心里一大篇的话,真好像一部《二十

四史》,不知从何说起。于是索性把笔丢了,走到卧房里去,仰在床上躺着,望着

帐子顶,静静的呆想。他想了半天,居然得了一个意思。一翻身爬起来,走到桌子

边坐下,提笔便写了四句诗。那诗是:

审卷西风漾鬓丝,黄花相对两三枝,

花寒若有怜人意,可在亭亭不语时?

写毕,又在诗后草草的写了几行字道:“看菊归来,对案头盆供,尤为爱惜。

偶有所感,因赋七绝一首。尚乞不吝赐和,以开茅塞也。邵呈冬青学姊正之,杏园

再拜。”将信写好,马上就叫听差送到李家去。当对心里就系了一个疙瘩,不知道

李冬青对此,是怎样的答复?初时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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