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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信。”富学仁见他有不愿赁的情形,也不能勉强,说了几句闲话,便送他和李冬

青出来。杨杏园对于这事,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到了次日,富学仁忽然专诚来拜访,先就问杨杏园对于那房子,究竟合意不合

意?杨杏园道:“合意是合意,老实告诉你说,就是一半的房钱,我也出不起呢。”

富学仁道:“只要杏园兄合意,那就好办。”杨杏园道:“这倒不必客气,我也不

一定要赁房住。”富学仁道:“并不是客气,开门见山的话,这里面,自然有个相

互的条件。你听我细说,舍下有三个小孩子,两个在中学,一个在大学预科。看着

也都是和我们一般长,一般大的人了。说起话来,满口是新名词,倒是斯文一脉,

可是要做百十来个字的东西,简直看不上眼,尤其是在中学三年级的,我那个舍侄,

天天忙着著述,我真给他酸死了。”杨杏园道:“青年著作家,这也很多,有什么

不可以。”富学仁正摇着扇子,右手把扇子一收,拍的一声在左手巴掌心里打了一

下,皱着眉道:“那样是什么著作呀?你看他,抄本倒是很讲究的,上等道林纸,

打着横丝格子,封面是九十磅的白纸,请人画着红玫瑰花。还要在上面滴上几点香

水。中国的毛笔不时髦,要用自来水蘸着玫瑰紫的墨水来写。”杨杏园道:“爱漂

亮,这也是年轻人的天性,不算什么。”富学仁道:“排场尽管漂亮,那文章简直

不晓得他说些什么。我看了几遍,简直不懂一句。我想这种毛病,都是不读书之过,

非请一位好好的国文先生,从根本上来培植一下,决计是好不了的。”杨杏园道:

“现在科学时代,文字以适用为止,何必个个都要变成文学家?”富学仁道:“我

哪又敢多求呢?也只希望适用而止呀!可是他们连一封文言的信,都写不通,能说

够用了吗?我现在想了一个法子,把那一所房子,作两半,前进让这三个小孩子搬

去住,后进就请杏园兄在那里下榻,叫他下学回来,跟着杏园兄随便请教请教。我

是没有别的报酬,除你房钱不要外,一切茶水伙食,都是我的。束修,自然也是有

的,不过我说不出口,事后再走罢。”杨杏园道:“呵哟!不敢当。人之患在好为

人师。我怎配教人家的国文?至于报酬的话,尤其是谈不到。”富学仁站了起来,

伸出那个大肉巴掌,握着杨杏园的手道:“我痴长两岁,叫你一声老弟台。我这种

人虽不配和你攀个文字知交,你要知道,我是极端信任你的一个人。刚才所说的话,

是我计算了一晚上的话,绝没有半点虚伪,你又何必同我客气呢?”杨杏园见他事

出至诚,说道:“凭我这一知半解的本事,也许可以和令郎今侄帮一点忙,不过我

太忙,叫我做坐蒙馆的先生一样,一天教上几点钟书,那是办不到的。”富学仁笑

道:“那样办,不但我请不起,岂不是把你当了三家村里的老学究?我的意思,是

让他们自己看书,请你随便指点指点。像暑天晚上乘凉的时候,冷天对炉子向火的

时候,随便谈谈,都是学问。再说,我这样布置,还有第二个原因。因为合下人多,

他们下学回来,和家里每个人多谈三句话,就没有看书的工夫。要让他住寄宿舍吧?

他们手上有钱用,若是交上个三朋四友,胡闹起来,那就更糟了。我既不要他们在

家里,又不愿他们住寄宿舍,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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