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稜稜飛起的白鴿;看他如何把一根繩子剪斷,在他雙手抖動的瞬間,這繩子又神奇地連接到了一起。我像個孩子一樣看得津津有味,發出笑聲。魔術師那張瘦削的臉已經深深地雕刻在我心間,不可磨滅。

有一天演出結束,當觀眾漸漸散去,他終於向台下的我走來。他顯然注意到了我常來看他的表演,而且總是買最貴的票坐在首排。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你想學魔術?

我沒有學成魔術,我做了魔術師的妻子。

我們結婚的時候,他所在的劇團的演出已經江河日下,進劇場的人越來越少了。魔術師開始頻繁隨劇團去農村演出。最近幾年,他又迫不得已到一些夜總會去。那些看厭了艷舞、唱膩了卡拉ok情歌的男人們,喜歡在夜晚與小姐們廝混得透出乏味時,看一段魔術。有時看到興頭上,他們就把鈔票揚到他的臉上,吆喝他把鈔票變成金磚,變成女人的繡花胸衣。所以魔術師這幾年的面容越來越清癯,神情越來越憂鬱。他多次跟劇團的領導商量,他不想去夜總會了,領導總是帶著企求的口吻說,你是個男人,沒有性騷擾的問題,他們看魔術,無非就是尋個樂子,你又不傷筋動骨的;唱歌的那些女的,有時在接受獻花時還得遭受客人的&ldo;揩油&rdo;呢,人家順手在胸脯和屁股上摸一把,她們也得受著。為了劇團的生存,你就把清高當成破鞋,給撇了吧!

魔術師只得忍著。他在夜總會的演出,都是劇團聯繫的。演出報酬是四六開,他得的是&ldo;四&rdo;,劇團是&ldo;六&rdo;。他常用得來的&ldo;四&rdo;,為我買一束白百合花,一串炸豆腐乾或者是一瓶紅酒。

月亮很好的夜晚,我和魔術師是不拉窗簾的,讓月光溫柔地在房間點起無數的小蠟燭。偶爾從夢中醒來,看著月光下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龐,我會有一種特別的感動。我喜歡他凸起的眉骨,那時會情不自禁撫摩他的眉骨,感覺就像觸摸著家裡的牆壁一樣,親切而踏實。

可這樣的日子卻像動人的風笛聲飄散在山谷一樣,當我追憶它時,聽到的只是瀰漫著的蒼涼的風聲。

魔術師被推進火化爐的那一瞬間,我讓推著他屍體的人停一下,他們以為我要最後再看他一眼,就主動從那輛冰涼的跟擔架一樣的運屍車旁閃開。我用手撫摸了一下他的眉骨,對他說,你走了,以後還會有誰陪我躺在床上看月亮呢!你不是魔術師麼,求求你別離開我,把自己變活了吧!

迎接我的,不是他復活的氣息,而是送葬者像漲潮的海水一樣湧起的哭聲。

奇蹟沒有出現,一頭瘸腿老驢,馱走了我的魔術師。

我覺得分外委屈,感覺自己無意間偷了一件對我而言是人世間最珍貴的禮物,如今它又物歸原主了。

我決定去三山湖旅行。

三山湖有著名的火山噴發後形成的溫泉,有一座溫泉叫&ldo;紅泥泉&rdo;,據說淤積在湖底的紅泥可以治療很多疾病,所以泡在紅泥泉邊的人,臉上身上都塗著泥巴,如一尊尊泥塑。當初我和魔術師在電視中看到有關三山湖的專題片時,就曾說要找某一個夏季的空閒時光,來這裡度假。那時我還跟他開玩笑,說是湖畔坐滿了塗了泥巴的人,他肯定會把老婆認錯了。魔術師溫情地說,只要人的眼睛不塗上泥巴,我就會認出你來,你的眼睛實在太清澈了。我曾為他的話感動得濕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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