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第2/4页)
的墙,高处被烟熏得乌黑,低处被各种过往客商的脊背蹭得锃亮;不过来用脊背蹭墙的更多的还是本地的商人,因为在集市贸易的日子里当地商人经常三五成群地在这里来喝上两壶茶;那天花板也被烟熏得乌黑;垂挂着许多玻璃坠儿的枝形烛架,也被烟熏得乌黑,当伙计熟练地晃动着茶盘(茶盘上摆着那么多茶碗,简直象海边上落的海鸟似的)跑在磨得破损不堪的地板胶布上的时候,这些玻璃坠儿就晃动着,发出清脆的响声;墙上也跟别处一样挂满了油画,一张画上画的仙女,那乳房之大,一定是读者从来不曾见过的。 不过,在各种历史画上也时常可以看到这种畸形夸张的手法,这种历史画不知何人、何时从何处带到我们俄国来的;有的是一些爱好艺术的高官显贵听信他们的马车夫的建议从意大利选购来的。 新来的这位先生摘下帽子,一条五颜六色的毛围巾从脖子上摘下,——已婚者围的这种围巾,都是太太亲手织的,而且交付使用时还要娓娓动听地教授一番围法;单身汉围的,那只有上帝知道是谁给织的了,我是从来没有围过这种围巾的。他把围巾解下来后便吩咐吃午饭。于是给他端上了客店里经常准备的各种菜肴,如青菜汤和特意为旅客留了几个星期的酥皮小煎包,牛脑烩豌豆,油煎小灌肠配焖白菜,烤肥母鸡,酸黄瓜和随叫随到的常备的酥甜点心。 在给他上这些热菜和冷盘的时候,他就叫伙计(或者称为店小二)来回答他各种无聊的问题——这家客店的东家从前是谁,现在是谁,客店钱赚多少;当问到掌柜的是否是一个大坏蛋时,伙计照样回答说:“噢,先生,他可是个大骗子啊。”
在文明的俄国现在也如同在文明的欧洲一样有很多身份高贵的人在客店里吃饭非同伙计闲谈一阵不可,有时甚至还要拿他开开心。 不过这位先生可并非都问无聊的问题:他极其详细地打听了谁是此地的省长,谁是公证处长,谁是检察长——总之,没有漏掉一个重要的官员;但各个地位显赫的地主的情况:他问得更为详尽乃至深表关切的是有多少农奴,住处离市区多远,连脾气秉性怎样以及隔多久进一趟城都问到了。 他也详细地打听了本地区的情况:省里是否流行过什么瘟疫——流行性疾病啦,致人死命的疟疾啦,天花啦等等,极其仔细认真地问这一切,可见他决不是单纯的好奇。这位先生的举止很有派头,声音特别响得拧鼻子。 摸不清他是怎么弄的,不过他的鼻子确实象喇叭一样响。 这个看来微不足道的长处却赢得了客店伙计的许多尊敬,于是那伙计每次听到这种声响都要甩一下头发,身子毕恭毕敬地挺一挺,低下头,说一句:有什么吩咐吗?吃完饭以后,这位先生享用了一杯咖啡,便坐到沙发上,在背后塞了一个靠垫(俄国客店里的靠垫,不是有弹性的羊毛装在里面,而是一种极象砖头瓦块样的什么东西)。随后,他就打起哈欠来,于是吩咐伙计送他回房间去;回到房间倒头便睡,一睡就是两个小时。睡够起来,便应客店伙计的要求,在一个纸条上写下自己的官衔、姓名以便向有关方面申报警察局。 伙计拿着纸条一边下楼梯,一边一个字一个字地吃力地读着:“六品官帕维尔。 伊万诺维奇。 奇奇科夫,地主,私事旅行。”在伙计吃力地读纸条的时候,帕维尔。 伊万诺维奇。 奇奇科夫已经动身到街上逛街去了。 他好象还满意这个城市,因为他发现这城市丝毫不亚于其他省会:石造房屋上刷的黄色鲜艳夺目,是木造房子上朴素淡雅的灰色。 房屋是一层、两层和一层半的,都有一个阁楼,省里的建筑师们认为这种阁楼是很美观的。 有些地方的房屋好象要消失在如旷野一般宽阔的大街和无边无际的木板院墙中间;另一些地方则鳞次栉比的房屋挤成一堆,这里就显得热闹一些。 常常可以看到一些被雨水冲刷得字迹模糊的招牌,隐隐约约可以看出上面画着面包卷儿和大皮靴,在一个招牌上画着一条蓝裤子,并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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