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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她怎能忍受这种强烈的刺激?外界的大###再也瞒不住了。老人家有不祥的预感,她突然要妈妈剪掉两条又粗又长的大辫子。这两条辫子妈妈已经留了20多年,实在舍不得。奶奶说,这里的人太凶,她去大院门口买菜,看见一个女人的头发被剪成阴阳头,一半被剃秃了,一半给扯得乱七八糟,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样子难看极了。
为了不让老人家担心,妈妈只好拿起剪刀,自己把两条美丽的辫子剪下来了。奶奶喃喃地说:“我会把这两条辫子收好,带回苏州去,放在枕头边,让它日夜陪着我。”奶奶几天睡不着觉,要回苏州老家去了,她怕突然死在北京,魂魄找不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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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妈妈:一起吃苦的甜蜜(2)
据说逼供时这一招最管用
“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日子来了,天翻地覆,混沌一片。
工厂里群众从多派发展成对立的两大派相互混战,妈妈被定为“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于是铲煤灰、摇煤球,蹬三轮、送白菜,打扫厕所,成了她的改造专业。形势每天都在变化着,一张名为“知情人”的大字报上说看见妈妈这个“当权派”与“走资派”在龙潭湖散步。
这招挺狠,要搞臭对方先得从生活上开刀。
妈妈挤在人群中看着新贴的整整一面墙的大字报。全部内容都说她是专整周恩来总理黑材料的铁笔杆。大字报上说得有鼻子有眼,说她通过新华社的渠道搞黑材料,据此勒令妈妈“老实交代”。
紧接着公布了成立的专案组,组长是卢老师,因为他善于辞令,卷舌音又特别重,人称卢大舌头。“文革”前,妈妈推荐并培养他,使他从工人调成干部。可“文革”一来,卢舌头突然变成陌路人。一改笑容可掬的脸面,组织教师整材料,张贴关于妈妈是“走资派、大红人、铁笔杆、有海外关系”的大字报。妈妈被赶下台,他当上了学校负责人,成了赫赫有名的“红色造反派”。
山雨欲来风满楼。“文革”的形势越来越紧张,专案组的脸也越拉越长,妈妈的活自然越来越重。她腰酸背痛,医生诊断是腰肌劳损。她下班回家就赶快热敷。上了班还要拼命干。又开批斗会了,一个人冲妈妈大吼一声:“站起来!”妈妈马上站起来。她已经熟悉了各种对自己大吼大叫的声音。循声望去,又是黑瘦细高的王刚,他大声宣布: “从今天1969年9月19日开始,赵瑞云不许回家,要在小屋里老实交代问题。不许乱说乱动,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这个宣布像是一盆冰水浇得妈妈透心凉,这天刚好是二姐芳芳一周岁生日。妈妈干活的时候还暗自盘算,下班后,回家煮几个鸡蛋,做碗长寿面,让孩子们高高兴兴过个生日。可一开完会,妈妈被带到一间又冷又潮湿的小黑屋,一进屋里霉味冲鼻。一干人等先后进了小屋,勒令妈妈老实交代“5·16”反革命罪行。
妈妈从广播里听到过“5·16”这个新名词,说这是一个在5月16日成立的反革命集团,专整周总理的黑材料。周恩来总理是妈妈最崇敬的人,她不仅敬佩总理的外交才能,还特别仰慕总理的高风亮节。卢大舌头手握着一卷纸,说是别人揭发妈妈的材料和妈妈整总理的草稿证据。
妈妈一再解释她既不是“5·16”的成员,也从没有整过什么黑材料。几小时过去了,他们气呼呼地走了。妈妈又冷又累,刚想坐下来,又有三个人冲了进来,他们的态度比前三人还要凶,拍桌子踹板凳,非要妈妈交代“罪行”、说出“同党”。
这一轮狂轰滥炸还没过去,又有人进来了,小屋坐不下这么多人,他们只能站着帮腔。妈妈听累了,也听烦了,知道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于是冷冷地说: “我不会说假话,一害人民,二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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