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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的混蛋,你以为自己还在当老师吗?做梦!”造反派气急败坏,拍着桌子骂。他们罚妈妈站着,不许睡觉。
几天几夜过去了,他们组织三班倒,进行轮番疲劳轰炸,搞得人昏昏沉沉,精疲力竭。他们说:“不说出同党、不交代问题就甭想睡觉!”几天几夜下来,人的神经几乎接近崩溃了。据说逼供时这一招最管用,妈妈低着头,不再开口。
这是妈妈对我进行的最早的胎教
一整就是几年。
就在这间冰凉的黑屋子里,妈妈身上的多处关节患上了风湿。接着,身体表面一片一片脱皮,她染上了终身难愈的顽固皮肤病。直到“副统帅”林彪乘飞机出逃摔死后,穷追猛打的“5·16”问题,才以“事出有名,查无实据”不了了之。
妈妈终于从小黑屋里被放了出来,每天可以回家。专案组的人还是不死心,跑到爸爸工作单位将捏造的各种 “材料”抛出来,弄得爸爸一头雾水,他们要爸爸“做工作”,逼妈妈继续“交代”。开始爸爸也以为“无风不起浪” 要好好谈谈。但俩人毕竟是多年的夫妻,一贯坦诚相待。经历了这么多风雨,爸对妈还是信任和疼爱的。当爸爸弄清了真相后,诚恳地道歉。
那一天夜里,妈妈肚子里有了我。
虽然怀了孕,妈妈做的仍然是摇煤球、砸钢筋、蹬三轮的重活。前前后后对她的折磨已经有好几年了,审来审去也没能使她低头。这会儿,天天上下班有我陪着,妈妈不再感到孤单了。坚韧,乐观,这是她对我进行的最早的胎教。据说每天下班前妈妈要挺着大肚子,扛着扫把,把全厂的厕所扫一遍。她总是一边扫一边高唱《国际歌》。追根溯源,我在日本干活的底子在娘胎里就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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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妈妈:一起吃苦的甜蜜(3)
超负荷的劳动还是让妈妈出现先兆流产的症状。好在我的生命力顽强,不仅被保住了,而且还陪着妈妈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日夜夜。
长大后,我不禁提出疑问,爸爸妈妈十几年的两地分居,“文革”中又经历如此风浪,难道彼此就没个走神的时候?
妈妈笑了,说:“爱人像一面镜子,往里看会看到自己。”
3。我:因为恋父所以嫁他(1)
爸爸委托妈妈与他进行了一次面对面
爸爸的病情时好时坏,让人欢喜让人忧。他最不放心的就是妈妈的健康和我的事情。王志经常一起来陪伴。入院的时候他说是自己的爸爸,这个时候也改不了口了,一口一个“爸爸”地叫着。以至于有些护士以为他是儿子,我是媳妇。一天,我们一起从监护室里走出来,王志轻轻对妈妈说,“您能不能找个合适的时候跟爸爸说件事儿?”
“什么事?”妈妈迷惑,王志一向说话果断、直率,有什么不能自己说的?
“我希望能请求父母同意,让我来照顾三三一辈子。”
妈妈愣了一下,一起走过这段最艰难的日子,现在的请求似乎在情理之中,但在这个时候又是意料之外。“好的,我尽快和她爸爸商量。”第二天,妈妈就给了答复,说爸爸已经在病床上点头同意,条件是委托妈妈与王志来次面对面。
面对面是在我家客厅里进行的,时长和节目一样,45分钟。妈妈换了一件新衣服,还挺正式的。两位姐姐坐在两旁,茶几上摆了果盘、花生,还泡了一杯清茶,就像电视里相亲的阵势。我觉得有些好笑,王志今天脸上带着几分谦恭和尊敬,衣装笔挺地坐在沙发上。每次采访前的那几分洞察人心的笑还挂在嘴角。我知道他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作为长辈,妈妈在飘着的果香中先开口……
“我感谢身边经历过的每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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