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部分 (第2/4页)
赖昌,怎么?当了官,就这么威风,只知道打人骂人,连老同学都不理睬了。我的乡长大人,你这般将他往死里打,就不怕他折筋断骨出人命?
敢捋老虎的胡须,那还了得!赖昌被人夺走鞭子,正要咆哮,回头看见是我,便像打足气的气球,给捅了个窟窿,泄了气。他便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假意奉承我,一边遮掩事情的真相,敷衍地对我说:
红玫瑰,你还是当年漂亮的刺玫瑰,句句话带刺,我敬而远之,哪里还敢接近?今天,是什么风把你这金凤凰刮到我这草窠里来了,让我受宠若惊。只是如今我已不是昔日的赖昌,也学会了看菜吃饭,量体裁衣,面对犟牛挥鞭子,对付恶狗抡大棒,对你这样的天界下凡仙女,我就只能躬身笑脸迎。不怕你笑话,如今做这种管教犟牛恶狗的烦心事,这是我每日的必修课。有什么办法,谁叫我当了乡长,成了家娘,当家婆不狠一点怎么能管住犟媳妇?他从我手里将竹鞭拿过去,像酷爱艺术的人,欣赏他潜心创作的艺术珍品那样,炯炯的目光盯着它,用手爱抚地摸了摸,轻轻地摇了摇,然后得意地笑着说,不过,不过,这竹篾皮我剖得不厚,刮得很光,像过去我们老师的教鞭。就是使出蛮劲打,也只能伤皮肉,绝对不会折筋骨。你可别小看它,四两的东西价值有千斤重。今天,它,它,它可是我们处理社会主义时代特殊的敌我矛盾的法宝呀。妙,妙,妙,这家伙就是妙!
我看到他那得意忘形的样子,就像见到具腐臭的尸体,心里直作呕。不过,我要刺探这里的秘密,有什么办法呢,我还得和他打交道。于是就与他虚与委蛇,笑着说:
老同学,你说我的话句句带刺,哪里比得上乡长的个个指头是刀。不说这些了。老同学,我有事求你,三两句说不完,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着说。我亲昵地拉着他就往对面山上跑。
过去在学校里,我见到他,觉得他比狗屎臭,急忙掉头掩鼻走,今天重任在肩,我只好暂时扯上老同学这张天幕,掩饰自己对他的根深蒂固的厌恶,装出亲热的样子,与他套近乎。而他就误自己地位变了,我对他真好。赖昌心里想,过去池新荷与张红梅,是西城中学的两朵并蒂的娇滴滴的艳葩,一朵傲立在高高雪山之上,一朵跻身于万人瞩目的公园。或高不可攀,人们摘不着;或带刺扎手,大家不敢摘。而自己形容猥琐,学识浅陋,她们视他为草芥,不屑一顾。有时他馋涎欲滴,想瞧她们一眼,闻点香气,往往招来海啸般的谩骂。那时,他这只癞蛤蟆当然不敢奢望吃天鹅肉。可如今不同了,他当了乡长,说不定自己随着老师的官位高升,他还要升区长,将来也许还能当县长。他高高在上,含金量已得到极大的提升,一般的佳丽也会趋之若骛。不过,时过境迁,她这朵娇艳的玫瑰,开始萎蔫,大为降价。他的丈夫仇虬与右派分子洪鹢同穿一条裤子,现在已被赶出昆师,放逐到了白浪湖。可是这家伙仍淡干鱼放生,不知死活,继续与洪鹢亲近,而尤瑜对他们更百般庇护,早晚会扯出萝卜带上泥,他们都会被打成右派。如今张红梅也受牵连,被赶出城市,充军到了湖洲野地。壁上挂团鱼,四脚没处靠。转而鲤鱼上水,迎合他,巴结他,竟然拉着他往山上跑!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紧紧地,紧紧地把她搂到怀里。他这么一想,直乐得他张开口,嘿嘿嘿嘿地傻笑,癞痢头忽闪忽闪地闪光。他们跑到那边山上一棵树下时,赖昌即刻摘下从不离开脑壳半分的帽子,用它拂去一块石头上的尘灰,俨然像前朝的太监侍候皇后一样,躬身媚眼对我说:
红玫瑰,我骄傲的公主,尊贵的客人。你能来看我,我感到十分荣幸。有什么指示,你尽管吩咐,小人一定照办。说完,又调皮地敬了个鞠躬礼,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下,装出洗耳恭听的样子。他这么王八敬神,我也只好佯装客气,笑着对他说:
好!赖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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